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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3:53:10 作者: 晚山茶
外頭各種聲音都有,所以壓根聽不清人說話,阿矜也根本不知道外頭發生了什麼,因著一直緊張著,也就不覺得困。
小太監很快就出去了,過了好一會兒,外頭的聲音終於漸漸平息了,接著便是一陣又一陣的呼聲,像是這場荒謬又血腥的屠戮有了定論,阿矜的心這下才是真正地提到了嗓子眼。
陸政大抵也是耗盡了力氣,現下正躺在床上喘著氣。
阿矜等了一會兒沒動靜,便想著出去看看,沒想到剛抬步,門便被踹開了。
接著便是一陣沉穩的腳步聲。
阿矜心跳得很快,快得仿佛要從嗓子眼蹦出來了。
她能聽得出來,來的只有一個人。
珠簾被撥開,發出一陣凌亂的脆生生的響聲,阿矜還未抬眼,便先感受到了一陣刺骨的寒氣和直衝鼻腔的血腥味。
阿矜想也沒想的便朝著他跪下了,不敢看來人。
「父皇。」那人開口,聲音很是耳生,不是禹王,也不是肅王,那剩下的,便只有……承王!
那人的聲音清朗之中帶著幾分沙啞,很好聽,但阿矜這會倒也顧不得這麼多,只是一味地將身子伏低,有一種隱匿自己的意思。
陸傾淮進來,先是看見龍榻上躺著的陸政,接著便是跪在榻邊的BBZL 阿矜。
那個女人從始至終沒有叫喚一聲,也沒有抬頭看他一眼,倒是讓他有些訝異,看著她伏低的動作,又有些可笑。
但很快,他便轉了目光看向龍榻。
陸政瞪大著眼睛看著他,大抵是夜裡鬧得厲害,加上水米未進,如今倒是真沒剩幾分力氣,只得干瞪著他。
阿矜跪在地上,感覺承王往前走了兩步,身子顫抖地厲害,方才心裡已經有些準備了,如今真要死了,倒是真真生了幾分怖意。
正要開口求饒,就感覺他錯身過去了,又暗暗鬆了一口氣。
「兒臣,回來了。」
陸傾淮一邊說著,一邊朝陸政道。
不知道為什麼,阿矜光是聽這兩句話,便聽出了話里的殺氣,一時間心往下沉了幾分。
「逆子!」
陸政怒不可遏,這話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接著阿矜便聽到了幾聲冷笑,陸傾淮清朗的冷笑同陸政嘶啞的聲音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本王是逆子!」陸傾淮輕笑著重複了一遍,像是覺得這話可笑至極。
「父皇,您可別忘了,兒臣是如何走到您榻前的?」
陸傾淮這話倒是沒錯,先是禹王起兵謀逆,接著是肅王,而他,不過是打著清君側的名號「平反」而已。
「你!」陸政被陸傾淮這話噎住,伸手指著他,氣得說不出話來。
阿矜正仔細聽著他們說話,還沒反應過來,接著又聽到一陣腳步聲。
陸傾淮穿的是靴,走路的聲音在空曠寂靜的臨華殿內格外清晰。
阿矜忍不住抬頭瞄了一眼,就看見少年穿著金色的甲冑往尚方劍那邊走,紅色的披風上深深淺淺的墨色印子,像是血的印子。
想到尚方劍,阿矜心裡莫名一顫,像是知道了他想做什麼。
紛亂的思緒還未平,便聽到腳步聲愈來愈近,愈來愈近,「噠噠噠」的聲音,一下一下的,像是踏在她的心上。
「父皇,該退位了。」
阿矜愣了一下,接著就聽到兵刃刺進血肉的聲音,陸政的聲音還未來得及發出來,便又被刺了一劍,很快便沒了聲響。
「噗呲。」劍從陸政的身體上拔.出.來,帶著新鮮的肉,血也跟著噴薄而出,阿矜只覺得臉上有幾絲溫熱,反應過來的時候,血已經順著龍榻流到了地上。
她眼睜睜看著地上的血越來越多,越來越多,腦子空白了好一陣子,才跪著開口求饒。
「求……承王殿下……饒……饒奴婢一命,饒了奴婢。」因著害怕,一句求饒的話也說得結結巴巴的。
陸傾淮站著,盯著陸政已經無神了的,瞪得大大的眼睛,有那麼一瞬間,很想笑。
阿矜正求饒著,甫一聽見陸傾淮的笑聲,倒是愣怔了一下,接著便噤了聲,安靜地伏跪在地上,聞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陸政的血從榻上流下來,還是溫熱的,讓阿矜有一種自己親手殺了陸政的錯覺。
大抵是冬日,血涼的也快,很快地上便冰涼一片了。
陸BBZL 傾淮笑了一陣便沒了動靜,阿矜提心弔膽地不知道下一步該如何是好。
甫一失神,下巴便一片冰涼,抵著阿矜往上抬頭,阿矜無意識地跟著抬眼,一眼便看到了陸傾淮。
她兩年前見過陸傾淮一面,不過那時候他進宮匆忙,她只是給他奉了一盞茶,他便出宮帶兵去了邊關,陸傾淮大抵是不記得了。
陸傾淮是京中公認的好皮相,只不過他大部分時間都在邊關,很少留在京中,阿矜對於他的印象,也只是來自於宮中的流言。
當初聽聞陸傾淮的容貌比太傅崔風遙還要更勝一籌的時候,阿矜是有些難以想像的,等真正見到陸傾淮,才知所言不虛。
阿矜看清楚抵著她的是什麼之後,嚇得雙腿有些軟,劍尖還滴著陸政的血,即便殿內燭火不亮,劍的寒光依舊有些晃眼。
陸傾淮便是用還在滴血的尚方劍抵在她的下頜。
「求……承王殿下,饒……奴婢一命。」阿矜鼓起勇氣,對上陸傾淮的眼睛,依舊有些結巴地說出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