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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3:52:29 作者: 含沚
    「紀清淮?」

    手機話筒里傳來的是一道聽起來有些熟悉的男聲。

    駱禹深開著車,安靜的車廂里,是紀清淮和那一道男聲的對話。

    「是我。」紀清淮的嗓音有些啞,從上午進解剖室幹活到現在沒怎麼吃東西,出了解剖室知道林笙桐被抓信號消失之後,就更顧不上喝水,一天沒東西潤喉,嗓子都啞得不行。

    他不自覺捏了捏喉口,像是在調整聲線,又像是在調整情緒,嘴裡艱澀難言,「邈哥,棲棲被綁架了。」

    「什麼?!」那一道男聲迸發出了冷冽的呵斥,又沉又重地闖入了駱禹深的耳膜中,這時候駱禹深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了這人是誰。

    童棲的兄長,童邈。

    「紀清淮你是怎麼回事,上次你是怎麼說的?!」

    電話那頭的男人聲音近乎到了嘶吼的地步,聲音從電話的揚聲器里迸發出來,幾近震痛耳膜。

    「對不起......」回應的男人聲音愈發地沙啞。

    駱禹深在打方向盤的空擋看了眼身邊人,這麼一看,便是怔愣了瞬。

    他面無表情地坐在那裡,似乎像是安靜地聽著那邊的呵斥,眸子暗潮洶湧,他很平靜,可那一雙眼睛告訴他,卻不是平靜的樣子。

    此刻的他是乖順的,像是蓄勢待發之前的乖順。不管電話那頭童邈怎麼怒到極致的呵斥,他的眉頭連皺一下都沒有。

    他像是在告知童邈,林笙桐出事的事情,畢竟童邈是唯一知道童棲還活著的親人。他有權利知道,他打著告知的心思,怕是早就知道會迎面而來的呵斥,他也認下了。

    愛屋及烏。

    這五年來,駱禹深看得明白,眼前的這個男人和他記憶里孤傲冷情的人相去甚遠,甚至記憶里那副早先孤傲冷情的面孔已經逐漸模糊。

    不過這也算是好事,這樣的紀清淮不再像是他記憶里無情無緒的工具人,亦不像是五年前的行屍走肉。

    那邊的童邈聽到這一聲懇切的道歉,話語就是一頓,最終收了話語裡的咄咄逼人,問:「現在是什麼情況?」

    紀清淮將目前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

    「我知道了,我這就去那裡跟你們匯合,我會帶人過去,上面申請增援到得比較慢,先帶人過去墊著。」童邈道。

    這也是紀清淮這一通電話的用意,童邈是唯一知道童棲的親人,他有權利知道童棲的事情,另外就是他還想「借兵」。

    童家家大業大,平時少不了眼紅的想要搞事情,身邊是一定會配備保鏢的,這些保鏢的實力並不一定會比上面增派的特種隊員差。

    上面增派的人到場還需要一定的時間,與其乾巴巴地坐等著,等待期間要是發生任何意外,都只能幹著急的情況,不如主動去跟童邈借人。

    只是他沒有想到,童邈會選擇一起過來。

    「好。」他動了動唇,最終將勸說的話語咽進了肚子裡。

    臨了掛電話前,童邈補了一句,「紀清淮,別再出現五年前那樣,否則,我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不會,我保證。」

    「......」

    一行人趕往港口,等他們找到那一輛可疑的車輛,裡頭早已一人都沒,港口的遊輪來來往往,這時候他們才發現他們真是太天真了。

    莫說不知道H的去向,在這龐大的港口,若是H藏身在靠港的遊輪里,並不難找,但若是上了遊輪......

    紀清淮看著茫茫的海面,面色沉如水。

    身後傳來一陣引擎聲,眾人回頭去看,只見那一輛輛黑色轎車下來的都是黑色西裝的人。

    警員忙蹙緊眉頭,就要上前攔人,紀清淮卻回身,逕自走向朝著這邊走來的身姿挺拔的男人。

    男人面色沉冷,和紀清淮無二致,此時看著紀清淮難看的臉色,再看這海面,也明白了一二。

    「沒有確定追蹤的信息?」童邈問。

    紀清淮搖了搖頭,擰眉注視了海面一瞬,轉而朝著手下人喊話,「叫人先去查監控,再看在五點之後,駛出港口的郵輪有哪些,另外多注意行為異常的人......」

    「我們來看場吧。你們去查監控。」童邈拍了拍他的肩膀,看著他緊抿的嘴角,陰暗的光線下隱隱可以看出青白的面色,頓了頓,還是嘆了口氣,「被繃得太緊,再嚴謹也會有蛛絲馬跡遺漏出來的地方。」

    「我知道。現在已經知道他的身份,他想活著必然會留我們的人一命,否則逃無可逃,避無可避。」

    只是,他還是怕。

    正常人的求生思路都是這樣的,想要活著,手裡的籌碼自然不會廢掉,可H從來都不是正常人,和五年前不同的是,這一次他暴露在了警方的視野里,那麼......他是會選擇留「籌碼」,還是選擇撕票?

    他不敢想,也不敢賭。

    收回思緒,他小幅度轉了轉手上的戒指,將自己焦灼的小動作隱藏住,「我先去調查監控,這裡就拜託你了。」

    「好。」

    剛走兩步,紀清淮手機就響了。

    他掏出手機,一個亂碼樣式的號碼,他心頭一緊,幾乎在看到的那一瞬間就接了起來,還沒等他說話,電話里就傳來有些熟悉的溫柔男聲。

    他說:「我們來玩個遊戲怎麼樣?」

    那聲線悠揚的傳入了紀清淮的耳朵里,童邈離得不遠,也聽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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