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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3:52:29 作者: 含沚
    這麼再度生死兩隔,不得善終的局面。

    林笙桐眨了眨眼,頭一次她沒有追問話里的意思,也沒有反駁。

    顧一舟的精神狀態很好,甚至比被抓那一天的精神狀態還要好,人靠坐在床上,手裡捧著一本書,低頭看著,除了面色發白了些,完全看不出有什麼異常。

    顧一舟本就是一個好看的人,沒有生病之前就是翩翩君子,仿若是來自骨子裡的紳士,生了病之後,氣勢弱了一些,卻更加地惹人心疼。

    經歷了這麼多事情,沒有人再度認為顧一舟如他表面上那麼紳士君子,這些不過是他想表現出來給他們看的,他的心底里實際上困了一頭野獸,一頭隨時都可能把自己和他人咬得稀碎的野獸。

    「那些監控器撤了嗎?」他合上了書本,將書本放在了他的枕頭旁邊,那裡還有一台手機,那一台手機被擦得油光發亮,正是林笙桐那天遞給警衛員的手機,依黛斯汀的。

    他看了過來。

    目光懶散的,唇角帶著笑,「坐吧,我要說的事情有很多,你們應該盼了許久,想從我的口中挖出來。」

    「那你為什麼想說了?」林笙桐問。

    「林隊真是明知故問啊。不是你動了手段想讓我說出來的嗎?」顧一舟拿起枕邊的手機,臉上的迷惘一閃即逝,慢慢流露出一些貪戀來,「它很有用,林隊很聰明,不過也謝謝你。」

    「快坐吧。」

    見眾人坐下,顧一舟才緩緩放下手機,雙手交疊放在被子上,儒雅紳士到了極致。

    「在我說出這些之前,我提一個條件,我活不長了,你們不用因為我的病而對我有所寬容,按照《刑法》走就是,我不需要辯解律師,我認罪,但只有一點,我希望我死後,能將我的骨灰和她合葬在一起。我知道我不配,我犯了很多錯,不應該靠近她,玷污了乾淨聖潔的她,可是人都有執念,我的執念就這一個,我松不開,也無法鬆開。希望你們能答應我,讓後續的談話能夠輕鬆順利進行。」

    林笙桐看了他許久,想到在手機里看到的那一篇篇日記,最終點了點頭,「好。我會幫你申請。盡力爭取。但不一定會成功,這得喬治先生同意。」

    「......沒關係,謝謝。」

    第90章 黎明九十

    「我們這個組織, 說人多,也不算多,一支僱傭兵小隊,他, 剩下的全都是忠誠於『碎花教』的教徒, 他曾經又稱組織是無上神教。」

    「那一支僱傭兵小隊, 不過是六個人,組織核心成員除了僱傭兵小隊和他之外, 我,還有另外一個人。」

    「他要求所有人必須忠誠, 可若說是真的聽他的話, 明面上的都是,背地裡的卻沒幾個。」

    「他陰險狡詐,頗為聰明,尤其是計算機網絡技術, 頗為高超,我若是不讓你們把那些東西全都關了, 日後我就要為我說的話付出代價, 左右我都是一腳踏進棺材裡的人, 我無所謂, 但是你們也會被他惡狠狠地咬一口。」

    「組織的經濟來源除了教徒自己本身的工作之外, 還有一部分來自於網絡上的視頻售賣,全世界各地的人都會來我們這兒買視頻, 殺戮的,X行為上的, 各種各樣什麼都有, 組織的核心成員里, 除了僱傭兵和他以外的那個人,代號T,剪視頻好手,能將所有小視頻拼接成一部有模有樣的小電影,很得他的器重。」

    「而至於我為什麼會得到他的重視......」顧一舟唇角勾起一絲嘲弄的笑,「身世占一部分,怪異占一部分。」

    「我們這些人當中,他的網絡技術最強,他最喜歡的就是到一個地方待著,不管是開會,還是重新到網絡上捕捉查找心視頻,他都喜歡待在那裡,那個地方我不知道確切位置,但是我可以告訴你們大概環境。」

    「一棟破舊小樓,小樓下一棵很大的榕樹,樓總八層,他在最頂層。這一棟老式樓層樓頂是一片野生綠植,隔壁挨著小學的運動場,右邊是一片網吧,後邊一樣貼了座小樓,樓貼樓,形成一線天。」

    「小樓主體上外邊很多小平台,十分方便逃走,如果你們去追捕他,他會逃,會從小樓離開,而後到網吧,T在網吧工作。小樓附近的網吧太多,我並不清楚是哪一間,他太過謹慎,我們每次過來聚會都要戴上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的墨鏡。我無法認路,能告訴你們的,也就只有這些。」

    「如果你們要去,最好小心他的僱傭兵,不是善茬。他的僱傭兵就在國內,安置的地方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男人的話說完,林笙桐盯著他的臉看,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心底里最後一層不解,「我給你依黛斯汀的手機,的確是想讓你講出來,可如果你不想講,完全可以隨口敷衍,為什麼決定和盤托出這麼多?」

    「的確。」他唇角又勾了勾,菲薄的唇,形狀好看,他伸手將枕邊的手機拿起來,攥在掌心裡,低頭看著,「這是她希望的。」

    「我曾經以為,這世界上,無人理解,只有那個人,那個組織才能理解我,才能容納我所有的異常和奇怪,若是將我自己剖析給世人看,換來的只會是別人的躲避和不認可。無人理解的人是孤獨的,無法入世的。我只是想求一隅之地,一個可以容納我的地方,曾經我以為我在組織里找到了,可到頭來,也不過是被人當槍使。真正的一隅之地我已經得到了,只是我一直以來眼瞎耳聾,心也盲了,沒發現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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