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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3:52:29 作者: 含沚
    怪不得是國內頂尖的犯罪心理學家和心理醫生。

    想到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林笙桐突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她只好將嘴巴里的糖吃下去,將紙棒子丟進了垃圾桶,才走進來。

    這裡是心理治療諮詢室,室內的一切擺設都很暖,也很舒適。

    「先坐,我給你倒水。」駱禹深從座位上起身,「這裡沒有茶,將就一下。」

    「不忙不忙,有水就行。」

    林笙桐不好意思地擺了擺手,挑了柔軟的沙發坐下。

    水很快地被放在她的手邊,駱禹深在她對面坐下來,看著她:「林隊今天想來討教什麼事情呢?」

    這種所謂討教的藉口被原身用過無數次。

    此時林笙桐聽了只覺得一陣臉熱。

    「是這樣的。」她輕咳兩聲,深吸口氣,將揣在口袋裡,原主提前寫好的情書拿了出來,壯著膽子,「這封東西你先看看,小駱醫生,我,喜歡你。」

    替人告白的這種事,怎麼做怎麼尷尬。

    還好,憑藉著原主身體裡對駱禹深的那點情意,這麼一說並不難。

    駱禹深看了她一眼,似乎並不意外,他泰然自若地接過那情書,展開,抽出來開始細緻地讀。

    真是紳士。

    林笙桐在心裡感慨了一番。

    男人看完,又仔細地對摺疊好,才慢慢抬眼看她,笑道:「情書寫得不錯,若不是最後是你的親筆署名,我都以為不是你寫的。」

    「不過,你看起來,並不是真的喜歡我。」

    林笙桐心裡咯噔一下,精神倏然緊繃。

    她怎麼忘記了,眼前的人既然是頂尖的心理學家的話,那麼她穿了原主,裝成原主的行為不就被窺破了嗎?!

    第9章 長夜九

    「林隊不必緊張。」

    正當林笙桐渾身戒備著想要怎麼逃出去的時候,對面人慢悠悠地將手中摺疊好的書信緩緩在她的面前放下來。

    「不隨便窺覷別人的隱私,這一點醫德,都是醫生必備的。」駱禹深道,「很抱歉,我不能回應你的心意,但我想你也不需要我的回應。」

    都打開天窗說亮話了。

    林笙桐心底里卸下了防備,她將桌面上的情書重新收了回來,「多謝。」

    「不必謝我。」駱禹深搖了搖頭,「目前你已經開朗了許多,積極向上固然是好的,但有一點。」

    駱禹深頓了頓,從白大褂里抽出一張名片,遞了過來,「有時候痛苦憋著對自己並無好處。以後這裡.......」男人指了指胸脯的心臟處,「不舒服了來找我。我隨時歡迎。」

    女孩帶著名片離開,駱禹深看著被合上的病房門,蹙了蹙眉,摸了摸口袋想抽菸,一摸空空如也的口袋,他這才想起,醫院不讓抽菸,每次下車之前,他都會自覺把煙盒擱在駕駛室的位置。

    沒了煙,駱禹深索性從桌面的小盒子裡抽了一顆糖塞進嘴裡,眯著眼看著小玻璃窗那裡已經瞧不見的人影,嘆了一聲:「ptsd麼?」

    除了紀清淮之外,這是他遇到的第二個能將PTSD(應激性心理障礙)抑制得這麼好的人。

    之前林笙桐過來他這邊討教問題的時候,他還沒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姑娘心思昭然若揭,除了內向些,完全看不出有什麼異常。

    現在......

    駱禹深咬碎了嘴裡的糖。

    他可以斷定的是,這姑娘身上一定發生了什麼。

    這邊廂,林笙桐將名片塞進自己的口袋裡,經過方才的對峙,手心冒出了細密的一層薄汗。

    林笙桐從來沒有想過,重生之後的自己會被一個心理醫生窺破心境,猶如被人撕破層層偽裝的外皮,暴露在陽光下的那樣難受。

    好在這種感覺僅僅是維持了一瞬,她遇到的是駱禹深。

    她無意識地走著,停在了樓道盡頭處的垃圾桶前,從口袋裡摸出名片,抬手,頓了頓,最終還是收了回去。

    罷了。

    如果她有撐不住的那天,這張東西或許真的能救她的命。

    收好名片,她調轉步伐的方向朝著電梯走去,電梯間在走廊盡頭的位置。

    她在電梯門口站定,按下了下去的電梯,耐心等了沒一會兒,電梯門緩緩打開。

    這上來的電梯烏泱泱都是人,穿白大褂的醫生護士和一些像是病患家屬從電梯裡頭走出來,林笙桐下意識地往一邊避讓。

    忽而——

    一大堆人從她的面前走過,她倏然僵住。

    這些人里.......有一股氣息.......

    林笙桐竭力抑制自己,才不至於癱軟跪地。

    太熟悉了.......像淬著毒的蛇信子一圈又一圈地纏上她的細胞,揪出名為恐懼的情緒,記憶的血色畫面瀰漫。

    林笙桐艱難地抬眼,視野里似乎也瀰漫了一層血霧,大熱的天,她卻打著冷顫,眸光盯著不遠處相談甚歡離開的人群,那裡除了白大褂的醫生護士,還有不知名的陌生面孔。

    那個人在這裡,就在她的面前。

    她想讓自己冷靜,抑制住那些翻湧而出的戰慄,走出去,將他揪出來。

    可她腳底下像是生了根,動都未動分毫,冷汗從她的皮膚細胞鑽出來,眼前的血霧更重,邪惡的聲音縈繞,重物撞擊,刀刃劃開血肉的聲音,迴蕩在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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