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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3:46:06 作者: 地生花
他想多了……陳立根手中的剪刀和試刀似的對著空氣咔嚓交錯了一下。
他默默的把腳後跟蹬回鞋裡,面上嚴肅正經,用另外一隻手扭轉過背對著他的李月秋的小下巴,背部的脊椎微微下彎,靠近著看著人的眼珠兒,聲音低低的問:「想剪頭髮?」
李月秋彎起嘴角,眉眼帶笑,極紅潤的小嘴巴一撅,極其有眼力見的對著陳立根的嘴角親了一口,「我頭髮都快長到腰肢上了,打理起來麻煩死了,墜得我腦袋疼,重死了,而且生了寶寶肯定更難打理。」
在鄉下,一般生了孩子,做母親的都會把頭髮剪短一些,一方面清洗好打理,何況十個女的裡面有九個肯定會掉頭髮,與其掉那還不如直接剪短了。另一方面是小孩子總喜歡抓長頭髮,抓住了就往嘴裡塞,還是短髮省事,利落清爽,而且短髮也很好看的。
其實李月秋在之前提過剪頭髮的事情,省城的姑娘現在已經不怎麼流行編小辮了,很大一部分要麼短髮要麼就是燙卷,李月秋的頭髮一直都沒怎麼剪過,不過陳立根當時沒吭聲,這沒吭聲是真的沒吭聲不算,雖然別人看不出,但李月秋看得分明陳立根的的眉毛輕輕的蹙了下。那就是不願意讓她剪唄。
而且過後還很認真的和李月秋講,「以後我給你洗頭髮。」
之後更是執行力度非常的強,每次都給李月秋洗頭,洗乾淨了之後吹乾,再梳洗順溜,仔細算算都已經不曉得洗了多少次了,每次都「樂此不疲」,真論打理,其實大多都是陳立根在打理,李月秋說出打理麻煩死了,完全是睜眼說瞎話了。
陳立根還真不樂意讓秋秋剪頭髮,他喜歡稀罕秋秋的小辮,烏溜溜的讓人挪不開眼,自家婆娘什麼都最漂亮最好,秋秋的頭髮摸起來像是最柔軟的緞子,不,就算是最好最貴的緞子也比不上秋秋的頭髮絲。
髮絲又黑又亮,特別是在床上四散攤開的模樣,就像是一捧溫柔鄉……陳立根握著剪刀的手指微縮。
「陳立根?」李月秋見人不說話,以為陳立根不願意,輕輕的拽了拽人的袖子。
李月秋有時候挺吃軟不吃硬的,這要是陳立根硬是把她當成所有物一般勒令不讓她剪,李月秋肯定會剪,她自個的頭髮怎麼就不能剪了,頭髮是長在她自個的頭上,誰都管不著,不讓剪她偏要剪,但偏偏陳立根只會說給她洗頭髮,旁的一句話也沒。
這樣鬧得李月秋剪頭髮都要把肚裡的這塊肉拿來做擋箭牌。
像這會陳立根不吭聲,李月秋沒底了,想著要不還是別剪了,反正自個的頭髮也是陳立根在打理,最近陳立根還咂摸著給她編小辮呢,完全是把她頭皮上的這烏油油的東西全包攬了過去。
她收回了拽著陳立根袖子的手,指尖離開帶起袖口微微的波紋。
而陳立根看著自己被拽的晃動的袖子,聲音晦澀,「……你剛剛說的需要就是這個?」
語氣木板板的莫名還透著點惋惜。
不過這會李月秋可不明白他的惋惜,她眨巴眼,點頭,「就是這個,我想剪頭髮,你給我剪。」
陳立根的手藝肯定比外麵店里那些理髮店的好,這是大夥公認的,就是幾天前,陳立根學校的同班同學還找他剪頭髮來著,而且不僅有男同志還有女同志。
可陳立根十分有自己已經結婚了的自覺,壓根就不幫女同志剪,讓她們去理髮店。
李月秋曉得陳立根的一雙巧手,看,他都能給自己織拖鞋了,還有什麼是他不能幹的嗎?況且在鄉下的時候,他還幫不少老奶奶料理過頭髮。
李月秋對自家男人很有自信。
捏著剪刀的陳立根沉默了幾秒,在李月秋嬌滴滴的聲音中,妥協了。
他抬起了手裡的剪刀,撩起秋秋黑亮的一縷髮絲,髮絲柔軟馨香,陳立根遲遲不動,好半響深呼吸了口氣,咔嚓一聲,剪斷了。
李月秋蹲在陳立根的膝蓋前,坐的乖乖的,偶爾和人說幾句話,陳立根都是應幾個音調。
安靜的屋內,有李月秋的吳儂軟語,也有陳立根悶悶的聲音,更有咔咔的剪刀聲。
陳立根把剪下來的頭髮搭在自己的膝蓋上,一簇簇的慢慢的積攢出了一定的量,帶著點沉甸甸的分量壓在他的腿上,別看他下手咔咔幾聲,但一雙眸子剪一下頭髮閃一下。
仿佛這不是在剪頭髮,這是在剪他的肉。
這得多少糧食才能長成這樣的。
李月秋完全沒看到陳立根苦大仇深的樣子,她只曉得她剪頭髮了,換髮型了。
脖子後面越來越輕巧涼爽,待感覺陳立根已經完工了,李月秋咻的一下轉頭,「好看嗎?」
加上輩子到現在李月秋還是頭一次剪短頭髮,她希冀的看著陳立根,粉嫩的臉頰透著怯。
陳立根手裡還拿著剪刀,然後把搭在搪瓷盆邊的毛巾拿起給秋秋輕輕的彈碎發,冷硬的嘴角吐出兩個字。
「好看。」他家秋秋最好看。
李月秋頓時笑的明媚,站起後去找鏡子,不過很快被陳立根捉住了手腕。
「嗯?」李月秋鼻腔里哼出疑惑的一聲,之後她盯著陳立根的沒什麼表情的臉,猶如醍醐灌頂一般,一下把陳立根的手甩開,跑去拿鏡子。
鏡子抬起,李月秋看到了鏡子中的自己,她瞪大了眼睛,「陳立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