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頁

2023-09-20 23:46:06 作者: 地生花
    然而在看到李月秋拿出的那些東西兩人神色都有了極大的變化震動。

    董慧識字,早年做知青的時候,管理過一些合同地契之類的東西,她第一眼覺得面前的合同有些奇怪,拿起地契合同看了看,立馬就抬起了頭,「這是結婚前你自己買的地,怎麼會有大根的名字在上頭?」

    難不成她買地的時候就存了分大根一半?那時他們連婚都沒結,她這是……

    董慧神色變得有些莫測複雜,鎮上的生意有多紅活她清楚,每天做的開花饅頭都沒有剩下的,鋪子門口還會排起長長的隊伍,就連國營飯店也不見得會排起這樣的長隊,可想而知能賺多少。

    而且不說鋪子的生意,那塊地皮也足夠值錢,那可是街邊的地皮。

    李月秋聽完董慧的話紅潤的指尖在一張五元的塊票上頓住,她低著聲音,「地有他的一半。」

    董慧靜默了下去,啞口無言。

    李月秋把錢數清楚,其實數到後面,數目是多少她都沒仔細數,隨便數了數,隨後她彎腰摳了半天腳上的結,才把腳上的水滴金墜解了下來一同放了上去,做完這些她看向躺椅上的陳立根,「所有東西證件都在這裡,你看著辦就行,如果需要去民政辦簽字,你,通知我。」

    院子裡陽光明媚,切藥的聲音混著洗衣裳的洗刷聲是居家的靜謐,李月秋又長又翹的睫毛掃了周圍一圈,發覺自己實在無事可做,也顯得多餘,她轉身回了房間,沒一會拎出來一個小包袱噠噠噠的走了。

    她的身影從門口消失後陳山水第一時間甩下了手裡濕噠噠的衣裳,憋著一肚子的氣,對躺椅上的人卻是發不出多大的火,只能瓮聲瓮氣的說:「哥,嫂子走了!你就不怕後悔嗎?!」好不容易才討回來的,說不要就不要了,明明捨不得。

    陳立根一聲不吭。

    陳山水幾步上前想動手讓自家的哥清醒清醒。

    當靠近後,才發現陳立根的不對勁,他簇緊著鋒利的眉,額頭跟浸了水一樣,嘴唇呈現不自然的黑色,腮幫子咬的緊緊的,痛到極致以至面色發漲宛如被人遏制住了脖子。

    陳山水瞬間語調都變了,「哥!是不是頭又疼了?!」回村之後,哥的左手恢復的不錯,但頭卻時不時的發作起來,疼起來的時候腦袋像是被人兜頭潑了一頭的涼水,汗留的跟脫水似的。

    那邊董慧切藥草的聲音也驟然停下了,急匆匆的腳步聲亂糟糟的在院子裡響成一片,陳立根感覺腦袋針扎似的劇烈疼,像是腦袋裡有什麼東西要從腦殼裡爆裂出來。

    在幾聲驚呼中他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幸好阿祖剛剛走到門口,看到這樣的情景,安排讓陳山水去衛生所喊人,又讓董慧去倒點熱水,她掰開陳立根的眼珠看了下,從隨身帶的籃子裡拿了一塊新鮮的野參片給人含著,又替人號了脈,一號發現陳立根的手滾燙的不像話,像是烤得通紅的火炭,偏偏手心又濕漉漉的,冷熱交替。

    號了一會脈,阿祖逐漸眉頭緊鎖,又換了另外一隻打著石膏的右手號脈,最後拿出一把新鮮的藥草,用火燒著後放到陳立根鼻下熏了熏,不過還是不見轉醒。

    董慧在旁急的不行,眼睛裡包著淚,阿祖安撫道:「你甭慌,不是要人命的事,等衛生所的人來了瞧瞧,那個大夫是個頂厲害的姑娘,醫術不錯。」

    說完她從籃子的最底下拿出一個銀針盒,說是盒子,但也只是一塊捲起的藍色破布,裡面扎著的銀針粗細不一,看著有些嚇人,過火後她按著陳立根右手的內腕,儘量避開上面的石膏和繃帶,從手指內腕一直到右肩頭開始施針。

    她不大愛來村里轉悠,這次過來是董慧請她專門來給陳大根看一看的手,阿祖一開始是沒打算答應的,她不懂西藥,只懂一些老草藥,治個小毛病還行,殘廢的事她治不了,她不是神仙。

    但看董慧哀求的模樣,阿祖嘆了口氣還是來了,不過她在來之前已經和董慧說過,大城市的醫院都沒法子,她一個老婆子的本事再好也比不過大城市的醫生大夫,讓人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陳立根的右手布滿了銀針,施下最後一根銀針,阿祖額頭也冒出不少的汗,她擦都沒擦一下,一雙眼眸眯了眯,似乎是覺得自己老眼昏花,低下頭細看陳立根右手手指指腹上的那根銀針,瞳孔一閃,蘊含著捉摸不透的意味,「經絡是通暢的。」她深深了吸了口氣,抬頭有些不信的問董慧:「大城市大夫說這手不成了?」

    董慧被這話問的茫然了,隨即醍醐灌頂像是反應過來,急切的抓住阿祖的手臂,「阿祖,你的意思是大根的右手……」這段時間熬得董慧眼角的皺紋加重,看得讓人心酸。

    「庸醫!庸醫!」阿祖咒罵了兩聲,要是她有一隻拐杖,估計會把拐杖戳的咚咚作響。她年紀已經很大了,輩分比李老頭都大,見過的大風大浪也多,很少有這麼激動生氣的時候。

    她拍了拍董慧的手,「沒事,會好的。」

    ***

    陳山水去衛生所帶著醫生過來的時候,阿祖已經拾輟好自己的銀針,看到阿祖,陳山水身後的醫生禮貌給阿祖點了點頭打了招呼,然後才上前給陳立根檢查。

    醫生查看了一會,收起了聽診器,從醫藥箱裡拿出針水,小指粗細的瓶子被砸開,藥液被吸入針筒里,針尖隨著手指的推壓噴出一條細細的水線,隨即酒精在麥色的皮膚上消毒,針尖在靠近青色血管的瞬間,醫生的手腕猛然被人攥緊。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