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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3:46:06 作者: 地生花
該乾的活已經幹完,他也不在院子裡瞎轉悠,赤著上身抬腳要去新房,董慧原本不想再過多的掰扯叮囑,她本身也不是嘮叨的個性,但當娘的總得為自個的兒子考慮。
於是她掙扎猶豫了幾秒,還是擱了臉,也顧不上自個的臉皮,小聲的又叮囑了一句,「大根,你……你媳婦不比鄉下人,麵皮水嫩,你別太粗魯,下手輕著點。」
……
空氣中驟然浮起一絲尷尬的氣息,院子裡寂靜得一聲蛐蛐叫都聽不到了,就連月亮似乎也察覺到躲進了雲層,微亮的院子一時變得黑黢黢的,徹底的陷入了黑夜。
好一會陳立根乾澀的聲音響起,「我討了她,就會好好的疼她。」
外面發生什麼事李月秋是不曉得的,她進屋之後先是點上屋裡頭的油燈,借著燈光打量這間「陌生」的新房。
這是上次她避雨時來過的那間屋子,許是前一晚燒過艾葉驅過蚊蟲,屋裡縈繞著艾葉燃燒後淡淡的味道,味道很淡也不難聞,屋裡比起上次只有一個搖搖欲墜的柜子,現在大變了樣子,牆角處安了一排嶄新的木柜子和擺著兩口箱子,還有一個什麼東西都沒擺空空曠曠的木架子,地面上鋪著一層青磚,不再是之前的泥土地,木床和桌子也都是新的,擦得乾乾淨淨,油燈的照射下,仿佛泛著一層油潤的光亮。
窗戶柜子門上方方正正的貼著囍字,鴛鴦戲水的紅枕巾紅被褥都為這間屋裡增添了微微旖旎的色彩。
屋裡家具添了很多,但沒放東西顯得很空,像是沒人住過似的,李月秋掃了一圈屋子之後開始收拾東西,她的東西不算上陪嫁的也有很多,先收拾一部分衣服和雜物出來,紅牡丹底的搪瓷盆有一對,香皂缸子牙刷毛巾等雜物都拿出來擺在空曠的木架子上,這個木架子用來放雜物剛剛好。
至於她的衣服和鞋子有一箱子,布料很多都是的確良棉布之類的,裙子有不少,而且有些衣服只能掛不能疊,就在她糾結要怎麼辦的時候,順手打開了柜子,結果看到裡面放著好多的木質衣架,木質衣架邊角打磨得很光滑,李月秋一看就知道這是陳立根做的。
供銷社賣的衣架子是細鐵絲箍成的,木質衣架也有,比起鐵衣架木質衣架的價格相對低很多,木質衣架的木頭材料不好,很容易脆斷,而且打磨的不光滑,容易刮衣服布料。
李月秋之前住在縣城的時候買過供銷社的木質衣架,當時她用來掛一條米黃色的連衣裙,沒成想衣架把她的裙子邊勾住拉出了好大的一條絲線,那條裙子到最後也穿不成了。
而眼前的木衣架觸手光滑一點也不刮手,也不曉得陳立根那個木頭樁子費了多少的功夫,李月秋笑了笑,把自己琳琅滿目的衣服都收拾出來掛滿了柜子,掛好後一眼看去五顏六色,頗有流光溢彩的感覺。
暫時收拾完這些,別的也不忙收拾,李月秋停手去鋪床,床特別大,放著兩床被子,結婚不管什麼東西都是湊一對,她陪嫁的東西也都是雙數,床上的被子也是放兩條,被子不算厚,但也不算薄,現下的天氣這種厚度的應該夠蓋了。
這時屋外門口的鎖響了一聲,陳立根披著一層淺淺的月光推門進來了。
他一進來屋裡頭透進一抹涼意,外面的月光灑到了門口,倒映出陳立根一半的影子,李月秋捏著被角看他,陳立根赤著上身,身上的酒味已經淡了很多,不湊近是聞不到的,他進屋之後像是獵豹捕食陷進的獵物一般啪的合上了門,透進的那一抹涼意和門口的月光頃刻就消失了。
兩人誰都沒有開口先說話。
油燈的光亮照射到了這對新婚小夫妻身上,陳立根合上門之後就站在原地沒動,足足站了快好幾分鐘。
最後李月秋先開的口,軟著聲音喊人,「陳立根?」即使董慧已經告訴他陳立根沒喝醉,但她看見好多人給陳立根灌酒,心裡還是吃不准陳立根這會有沒有酒上頭,不然怎麼不說話呢。
上輩子陳立根喝酒都是點到即止,只有逢年過節有客人的時候會喝上一點,喝的不多,酒量倒是不錯,起碼李月秋沒見他醉過,但這輩子在這個年歲上,她現在是不清楚這會站在門口跟尊雕塑一樣的陳立根到底醉沒醉。
李月秋問完之後陳立根總算動了腳,上前朝李月秋走了過來,李月秋心砰砰砰,捏著被角的手指緊張的收緊,嫩紅的指尖失去血色有些發白,到後面看著越來越近的人,她一下閉上了眼,卷翹的睫毛合上似是蝴蝶展翅。
然而身側一堵炙熱夾雜著淡淡的皂角氣息只是輕輕的拂過,她感覺自己的背脊和腿彎被兩條結實的胳膊攬住。
下一秒她被輕輕的抱離起床鋪,又輕輕的放在了床鋪的另一邊。
緊接著攬在腿彎背脊處的兩條胳膊抽離,完全沒有過多的再觸碰她就把她放開了。
李月秋驀的睜開了眼,嬌怯和緊張害羞一掃而光,只剩下一腦袋的問號???
嗯?這就完了?
那頭的陳立根一眼都沒瞧她,拿過被她壓出一個淺淺凹陷的被子,走到房間另一邊的一口大箱子上,把喜慶的鴛鴦被子放到上面,啞著聲音開口,「你,你睡床,俺不挨著你。」說完利落的翻身背對著李月秋睡到了箱子上面。
李月秋:「……」所以剛剛抱她只是因為她壓住了被子,把她挪開拿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