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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3:46:06 作者: 地生花
大根力氣足手腳也麻利,別人劈一頭豬的功夫他可以劈兩頭,幹活也不偷奸耍滑,但也不是憨乾的那種人,柏叔喜歡這樣的漢子。
他帶著李月秋到了糞池,說是糞池,其實就是一個專門挖出來用來放糞的坑,坑也不大,周圍坑邊因為有豬糞肥地,草長得綠茵茵的異常茂盛。
「你自己掏,兩桶的量。」柏叔還要回去盯著人做事,給李月秋拿了挖糞的糞勺,讓她自個掏,說完就走了。
留在原地的李月秋捏著糞勺,感覺手心潮乎乎的,低頭看糞勺柄上還沾著半干半濕的豬糞,一下傻眼了,手裡的糞勺啪的掉了。
第61章 坐家
「……」這弄得一手都是,簡直了,糟心和噁心簡直不是一星半點,活到現在大概是她唯一一次這麼直接的「碰撞」。
李月秋腦袋亂麻麻的,看著掉在地上的糞勺在撿和不撿之間陷入了遲疑,頭一次想不要自己的手了。
李月秋的是個愛漂亮的脾性,雖然出生在鄉下,但她是嬌養著長大,上輩子受的磨多,一輩子走的坎坷又短命,但也沒幹過這些和糞沾邊的事,這已經不是怕髒不怕髒的問題了,就算她提前做好了心理建設,但是萬萬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情況,她一瞬間嫌棄得恨不得這捏過糞勺的手不是自個的。
她感覺自己髒了。
幸好糞池旁邊有一個沖水口,好像是從地下壓水上來,李月秋幾乎是飛快的跑過去洗乾淨手,沖洗了好幾遍都覺得手上有味道,忘記不了剛剛捏到的感覺。
在沖水口沖洗了好幾分鐘,一隻手被專心致志的翻來覆去的洗,手都快禿嚕一層皮,到最後她盯著通紅的手,小聲的嘀咕了自己兩個字:矯情。
沖洗乾淨手後她重新去找掉在地上糞勺,用兩根手指捏著糞勺在沖水口處把糞勺柄也沖乾淨,單單是在沖水口處就忙活了快半個小時。
這時萬幸自己出來的時候很有先見之明的帶了手帕。
黑黢黢的天色在不知不覺間已經微微有些亮堂,一眼看去不再是伸手不見五指,糞池邊上的味道可不好,李月秋屏住呼吸,拿著手帕在鼻子上圍了一圈當口罩用,她暗念:我可以,我我可以。
然後如臨大敵的拿著糞勺挖糞幹活,手指只是堪堪捏著糞勺,都快趕上蘭花指的感覺了。
糞池邊又臭又滑,委實是一個非常糟糕的地方,怕一個不注意自個就栽到糞池裡,她只能一手拽著點坑邊的草防止滑下去,一邊把糞裝滿糞桶。
東方破曉,晨曦的陽光散發出柔和的光暈驅散了黑夜,李月秋忙得一腦門的汗,這活真是幹得一言難盡,她手袖都卷到了手肘處,露出的白嫩嫩藕節似的手臂。
終於兩桶糞放滿了,她長長的鬆了口氣,從糞池邊磕磕絆絆的站起,覺得自己完成了一件十分了不起的事情,一轉身竟然看到陳立根無聲無息的站在不遠處。
她用手肘擦了擦額頭上汗,笑著跑過去,順便把摘了鼻子上繫著的手帕,唇紅齒白,眼睛亮晶晶的。
「你忙完了?我這剛剛也裝好了。」話語間還興高采烈的,尾音微微上揚,一頭的汗,幾縷緞子似的髮絲黏在白膩的額頭上,像是一隻弄髒皮毛的小動物,偏偏又徐徐生輝,鮮靈得仿佛不該存在在他的眼前。
陳立根看著她,沉默片刻臉上終究沒有顯露出絲毫多餘的表情,他用了最短的時間劈完兩頭豬,刀鋒砍過骨頭骨碎飛濺,動作也從沒劈得這麼麻溜過。
柏叔見人劈得快,每一塊豬肉也沒劈差劈壞,頭是頭,膀子是膀子,各是各的,臨時想又想再加一頭豬給他,讓他額外多劈一頭。
廠里的豬都是定量的,只要能做劈豬的活計,一般都是給劈兩頭豬,不會讓同一個人全占完,這樣大家都能勻攤好處,不過陳立根沒應下來,洗乾淨手上的血污還了劈豬的工具就轉到糞池這邊來了。
即使搓洗乾淨他身上此時還帶著一股淡淡腥臭的血腥味,這個豬場不單是養豬廠,也算得上是屠宰廠,是兩廠合一,地方簡陋,殺豬見血這就不是一個空氣能好的地方。
陳立根平時都是隨便用水沖一下,這次搓洗收拾得很仔細,用上了皂角這玩意,淡淡的皂角味混雜其中,倒是也不難聞。
他已經站在這處看了好一會,甚至於在看到坑邊的人像一塊凝脂的軟糕,脆弱不堪險些栽倒滑倒的時候控制不住下意識衝出去了一步,見到那人好半天終於站直了。
他無言的退了回來。
李月秋看陳立根沒啥反應,鋒利的眉不見一絲的柔和,也不說話,她笑容一下收斂了,臉上的笑意僵硬著硬生生的拉了回來。
陳立根既然都站在這,怕是比她提前做完活,而她裝兩桶糞裝到剛剛才裝完,陳立根是不是已經等了好久,李月秋自認為已經很賣力了,只要給她時間適應,她保證下次一定比這次快。
一回生二回熟嘛。
李月秋攪著手指有些猶豫的開口問:「我,我是不是耽誤你時間了?」
陳立根漆黑的眼眸一瞬怔住,變得幽深發黯,嘴角幾乎抿成了一條線,半晌他把手裡的一個小布袋遞給李月秋,然後一言不發的拿著扁擔挑起了那兩桶李月秋裝好的糞。
小布袋帶著點溫熱的溫度,李月秋好奇的打開小布袋的袋口,看到裡面是放的是麥種,她墊了墊重量,也沒多重,種不了幾畝,她在研究麥種,想著陳立根塞給她這包東西是幹什麼,餘光看到陳立根竟然喊都沒她已經挑著糞走出一截了,忙把布袋口封住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