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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3:46:06 作者: 地生花
    李月秋站在水缸里洗漱,陳立根家的院子很貧瘠狹小,院子原本是不算小的,但被隔了一塊出來圈雞和種菜,顯得院子愈發的小,就連廚房角的土堆里都長著一些鬱鬱蔥蔥的香菜和蔥蒜,把能用上的地都用上了,看著就顯得雜亂很多。

    李月秋記得陳家以前的房子沒被火燒之前,這處只是陳家的一個用來放東西的小倉庫,倉庫修的並不好,牆面都是用土塊砌的,瓦片也沒幾片,光禿禿的,到雨天最是麻煩,屋頂准漏雨,但陳家被燒光了,啥都不剩,他們只能住到了這裡。

    爺爺看這屋頭壓根住不了人,給了一筆錢想讓他們重新好好弄一下,好歹得有個正兒八經遮風避雨的地方,但這一筆錢被原封不動的退了回來。

    爺爺當時說錢可以先花著,也不是白給,後面慢慢還就是了,但即使這樣,陳家的人還是沒把錢收下,到後來陳立根十幾歲的時候,逢活就干,給錢就能讓他賣力氣,這樣漸漸的陳家的日子雖然一點也沒好起來,但曾經的倉庫已經鋪上了一些瓦,成了能遮風擋雨的地。

    李月秋拿著刷牙的杯子往那一小叢的香菜蔥蒜上澆了些水,淋了水之後,顏色變得似乎更翠綠了,看著喜人,於是她捧著杯子,給牆角那一片種的潑了水。

    當看到從牛棚出來的陳立根,她吃驚得瞪大了眼睛,她以為陳立根早出門了,要知道昨天她起來之後,陳立根老早沒影,出去做工去了。

    剛剛李月秋洗臉的時候,一個人都沒看到,還想著今個是不是自己又起晚了,這次晚得連董慧都出門幹活去了,心裡痛定思痛,打算是不是今晚直接不睡,這樣明天說不定能和陳立根碰頭,料想不到現在,看到陳立根了。

    她露出笑來,烏黑的頭髮沒編成辮子,鬆散的披在肩頭,讓緞子似的頭髮看著異常的軟,白皙的臉蛋像是剝了殼的雞蛋,笑盈盈的透著誘惑的風情,朝人軟著甜絲絲的聲音,「我一會做早飯,你想喝湯糊糊還是野菜糰子?」

    昨天在陳立根住的那院地方摘了很多辣椒,如果陳立根要喝湯糊糊,剛好可以用上,把辣椒切得細細的,加了細辣椒的湯糊糊味道最好,再拌上一碟桔梗,清清爽爽的肯定好吃。

    不管是湯糊糊還是野菜糰子,陳立根腦袋裡只有他縫了兩個補丁的褲.衩。

    「你,怎麼了?」

    李月秋見陳立根冷著臉,手上在打香皂的動作停住,白嫩的手打出了一層層白色的泡沫,因為她動作的停住,泡沫簌簌的落到了地上,像是飄散的雪花。

    見陳立根不說話,她小心翼翼的繼續道:「如果這倆樣都不想吃?你想吃什麼和我說,我給你做。」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陳立根家沒有多餘的糧食,可見過的捉襟見肘,不比她家裡頭寬綽,李老頭都不管李月秋怎麼「嚯嚯」糧食,炒菜想放多少油鹽都隨她,更別提家裡的菜就沒斷過,要不就是她買的要不就是李老頭去地里摘的菜,伙食是不差的。

    但陳家的油鹽也是按著日子來吃,油罐里的油不多,只有淺淺的能蓋住底的一層,罐口一點多餘的油沫都沒有,好像是用熱乎乎的水川燙過,一頓飯都不見得能放一點油,多用了一點,後面可能就沒得吃了,她身上倒是帶了錢和票,從家裡來的時候,二嬸也塞了錢給她,可以買細糧,做好吃的,但陳立根的性子是決計不會要的,李月秋也不想碰一鼻子灰。

    李月秋這樣想著掃了廚房一眼,結果和昨天不同的是,廚房裡擺著一個大籃子,裡面放著好多的食材,不僅有新鮮的菜和肉,還有鹹肉干呢。

    她眼睛都亮了起來,如果這些都能做的話,那就能做很多好吃的了。

    豈料陳立根不關心吃的,他徹夜未眠,幾近天亮了才打了個盹,睡得不好,這會牙咬的緊緊的,跟一尊煞神似的,在離李月秋五步的距離停住,高大的身影投射下的陰影帶著煞氣籠罩著人。

    他沉默了好一會,才勉強擠出幾個冷厲的字,質問著說:「你昨個進牛棚拿走啥了,還回去。」

    口氣堪比追債的債主,找欠債的討要錢財。

    李月秋把看著食材的視線挪到了陳立根身上,停頓了幾秒後她又挪開了視線,在水缸處沖洗乾淨手上的泡沫,腳步不自覺的挪開退了半步,面上一副懵懂吃驚的樣子。

    「你說什麼?我昨天就是過去掃了掃牛棚,沒拿東西。」

    她手上的泡沫沖乾淨後,一根根手指修剪的乾乾淨淨,和抽了條的小樹枝似的,看著柔軟脆弱,卻否認的極其的堅定。

    「胡扯,沒拿你躲甚,咋不敢看我!」陳立根簡直被她的賴皮鬧了個沒臉,看到李月秋的神情,心裡大半的把褲衩的去向確定了下來,但卻完全不曉得怎麼應對她。

    她還真是拿了,她拿自己的褲衩玩意幹啥?圖那點褲衩布料?

    陳立根兇巴巴的語氣,跟訓什麼似的,李月秋扭過頭重新看著人,不服氣的硬著頭皮嚷嚷,一雙眼珠又透又亮,漂亮得像是耀眼的寶石,「我咋不敢看你了,我喜歡,我就拿了。」

    ?!嗬!陳立根慌了手腳,因為這明目張胆的承認,他整個人幾乎要跳起來了,腦袋轟鳴,臉紅脖子粗的瞪著人,滿臉不可置信,粗著嗓子道:「你,你瘋了不成,喜歡,那玩意?臊不臊。」

    他喉嚨乾巴巴的,嗓子裡根本擠不出多餘的話來,極其不想再和人掰扯這件事情,移開視線不與人對視,也不要人把他的褲衩還回去了,直接低聲呵斥,「趕緊扔了,就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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