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頁

2023-09-20 23:46:06 作者: 地生花
    灌木叢處的三七太小了,而且還死了一株,野生的東西一旦離了野生環境,長得真是不好,李月秋看著背簍里孤零零的三四株的三七,轉道多走了幾步,去路口那的小河邊,打算挖些折耳根和水芹菜。

    眼下正是吃野菜的季節,折耳根和水芹菜長得那叫一個茂盛,鬱鬱蔥蔥的一大片,她挑最嫩的芽兒摘,回去用開始燙上一燙,加上豆豉涼拌味兒清爽下飯。

    折耳根和水芹菜喜水,長在小河邊上,小河的水流得叮叮咚咚,李月秋摘了半籃看天黑了,站起身準備回去,村里只要天沒黑,來往串門的人很多,但天只要一黑,村子靜幽幽的,外面基本沒什麼人,只有各家各戶亮起的油燈和蠟燭,她膽子小,結果卻在轉身的時候,嚇得愣住。

    她背後五六步的地方站著一個女人,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來的,一點腳步聲都沒有,一雙渾濁的眼睛泛著駭人的血絲,就這麼看著她,乾澀的聲調透著啞,「月秋,大有咋樣,回家了吧。」

    李月秋抱緊懷裡的背簍,謹慎的退了一小步,不說話。

    張麗雲已經被派出所抓了,而且她誣賴耍流氓的事情證據各方面都是板上釘釘的,張母不在鎮上呆著想辦法,或是趁著人還在多見人幾面,怎麼跑這來了。

    李月秋稍稍一想,那可能只有一個原因了,果不其然,她聽到張母下一句說:「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能不能見見大有,我想和他說幾句話。」

    「你見他說什麼也不管用,這不是大有哥去說幾句就能了的事。」大有哥又不是派出所的上級領導,何況就是派出所的上級領導,也沒有那個權力放了張麗雲。

    流氓罪判的重,但會被判,首先要有人去告,不然派出所哪能知道誰誰耍流氓了,總不可能每天都到各個地方專門溜達監督,難不成她們以為是大有哥告的張麗雲?

    張麗雲這是誣賴人耍流氓,自食惡果,又不是大有哥去告的她。

    找大有哥有什麼用。

    「我曉得,曉得,但麗雲她年紀還小,她比你大不了幾歲啊,走岔了,做錯了,改還不成嗎?我只求你們給她個活路。」張母一張臉上布滿了眼淚,髮絲中好幾縷的白髮讓她看起來老了好幾歲。

    這番場景,李月秋卻聽得抿住了嘴角,沒再說一句話,謹慎的盯著人,用最快的速度猝不及防的轉聲抬腳就跑,邊跑邊大喊二叔二嬸。

    張母沒料到人反應會這樣快,臉上的悲痛欲絕頃刻全都消失,像是揭開了一層精美的皮囊,露出裡面真實醜惡的嘴臉。

    她怒罵著的上前動手直接去抓人,神情間都是瘋狂,一點也不像是正常人,緊接著她拽出藏在腰後的鐮刀。

    鐮刀是地里割莊稼的,手柄是木質的,刀刃磨得鋒利。

    李月秋頓時嚇得花容失色,跟只受驚的小兔子似的,腳尖仿佛騰雲般跑的飛快,她年輕,但過慣了城裡日子,養的嬌氣,用爺爺的話來形容就是軟塌塌的,哪比得上整日在地里幹活的張母利落。

    沒跑幾步就左腳絆倒右腳,恨恨的摔了一跤,整個人慣到綠茵茵的苞米地里,鋒利的苞米葉極快的劃傷了她手腕是上白皙細嫩的皮膚,像是潔白的瓷釉留下了扎眼的裂縫。

    「月秋!」

    聽到叫聲的李大有以為是怎麼了,月秋出去挖三七的地方站在圍牆上一眼就能看到,他手裡拿著剛剝好的蒜瓣,站在圍牆上看到這一幕的時候簡直大驚失色。

    「你他娘的做啥!」他一把扔了手裡的東西,雙手撐到牆上直接從兩人高的圍牆上翻了出去,膝蓋在□□的時候,砸到了牆角的石頭上,砸了一膝蓋的血,站起來走的幾步路也是踉蹌著,他大嚷著殺人了!腳步飛快的朝李月秋的方向奔跑過去。

    這聲音簡直就是高喝了一聲,村里不少人家都被這聲音驚到,天色昏暗,村里人早早就睡下了,免得費燈油,比起白日,晚上村里安靜的多,所以一有個什麼大的動靜,都能聽到,他們聽到吵吵嚷嚷的叫聲,都從屋裡跑了出來,看是啥事。

    離的遠一些的一時看不清是發生了啥,但離的近的人家看到這一幕心驚肉跳,手忙腳亂拿了棍棒吆喝著跑過去。

    但離李月秋的距離最近的是張母。

    「你,你想幹什麼,我告訴你,你要是敢動手,你自個也得坐牢。」她不知道張母是哪根筋搭錯了,她心疼張麗雲她可以理解,那是她的女兒,張麗雲是進去了,可她還有一個二妮子,現在她做的事,是全然不管不顧了。

    「就算我死了,張麗雲照樣得呆在派出所。」李月秋抖著身子儘量和張母多說幾句拖延時間來尋找生機。

    但張母跟瘋了一樣,一言不發,完全不和人囉嗦,只動手,不動嘴,舉著鐮刀就朝李月秋揮下,第一下李月秋滾了一咕嚕,沒砍到人,這刺激得張母胡砍亂砍,一片苞米杆子嘩啦啦的被砍落,像是在顯現刀刃的鋒利。

    「大,大有哥!」李月秋背脊透寒,哭出了聲,她在苞米地里跌跌撞撞,只知道逃跑。張母要是沒拿那把鐮刀,她還能撲上去和人打幾下,但張母拿著鋒利的鐮刀,干慣農活的手勁比她大多了,她上去一動手,手肯定得被那把鐮刀削下來。

    掛在身上的背簍一下被拽住,她驚恐的不敢回頭,惶然的趕緊把礙事的背簍帶褪下,借著背簍狠狠朝張母撞去,但只是堪堪的把人撞退了幾步,反倒是自個被彈開摔倒,倒在雜亂的包穀杆上,看著近在咫尺的人,避無可避。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