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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3:46:06 作者: 地生花
    中年警察也是窩了一肚子的火,說出抱怨的話語氣還挺沖的,他們幾個上醫院去拿人,張家的人哭天搶地的,張母硬是不配合他們的工作,對他們又抓又撓,死護著張麗雲不讓他們帶走,要死要活的,還拿自個的命威脅他們。沒文化就是沒文化,威脅他們可討不了好。

    而且,這家人,在醫院好吃好喝欠了不少的伙食費,繳不上費,出院手續也辦不了,真是見鬼了,辦出院手續的時候扯都扯不清楚,烏煙瘴氣。最後還是他們幾個去的把身上帶的錢和票湊了湊,抵繳了費用。

    看張家人那情況,口袋空空,不是誇張啊,是真的一毛錢都沒裝在身上,再看看他們的樣子哪是能拿出錢來的,這筆錢之後和張家人要是要不回來的,估計得打水漂。

    李月秋搖頭,「我沒事,辛苦你們了。」張麗雲現在的情況就是想做什麼也不可能。

    她已經完了。

    「為人民群眾做事,有什麼辛苦的。」中年警察擺擺手,他對李月秋的態度不錯,也不單是他,派出所的人,能照顧的都會儘量照顧李家的人。

    李家的人厚道,而且都在積極配合他們的工作,警察同志們自然對這樣的人態度很好,就張麗雲這樣的,都到派出所門口了,還想找李月秋的麻煩,當他們都是死的?不動手是顧念著畢竟這是位女同志,但別以為是女同志他們就不會收拾。

    中年警察說了幾句,還說了張家在醫院欠下的費用,這費用可不少,單單是食堂的伙食費就差不多30多塊,這是得吃的多豐盛才累下這麼多錢,哪來的膽子賒這麼多。

    30塊?聽得李月秋有些吃驚,該不會是天天糖水雞蛋的吃吧。

    結果,還真是。

    中年警察也不想多耽擱李月秋時間,忽的換了話,轉而問道:「你哥接走了沒?這次的事他也是倒霉,白惹一身的腥。」可不是倒霉,完全稱得上是飛來橫禍了,幸虧自個身子有那方面的隱/疾問題,這要是換成別的正常男人,流氓罪的帽子戴定了,洗刷可不容易,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這樣想著,中年警察好心的小聲建議道:「現在醫學水平發展快,讓你哥放寬心,這事大多還是心態的問題,他年紀輕,能治療的機會的大,找專家多看看總會有醫好的辦法的,鎮醫院的那個姜大夫就是這方面的資深的專家,或是找中醫通通經經絡也是好辦法。」其實,他和李月秋拉扯這麼一大堆的話,為的就是說這個,給李大有介紹醫生。

    那方面不成可是大問題!

    李月秋有些尷尬侷促,知道這人只是好意,但這一個年長的男同志和她熱心的說這些,真的合適嗎?她小雞啄米似的點了好幾下頭,只想趕緊離開,「……哦,嗯,好,警察同志,你忙,我先走了。」

    估計這會派出所都在私下談論大有哥不成了的事情。

    李月秋呼了口氣,談論就談論吧,總比坐牢勞改強。

    這幾天真是折騰的夠嗆,她感覺自己都被熬得丑兮兮的,頭髮都沒了光澤,只想趕緊回家。

    她最後看了眼派出所斑駁的大鐵門,是再也不想來這個地方了,上輩子這個地方埋葬了大有哥的一輩子,這次,風水輪流轉,換張麗雲了,不過張麗雲的性質惡劣,女流氓稀缺,是勞改還是直接槍斃得看派出所,不管是哪種,都是李月秋想要的結果。

    ***

    回水灣村的車一天只有早晚兩趟,都是踩點走的,趕不上就只能坐牛車或者是拉人的三輪自行車,李家的人去找車的時候時間很晚了,回水灣村的車早開走了,因著昨天是鎮上趕集的日子,過了趕集日的第一天通常沒有什麼人,所以今天在鎮上來往的牛車和三輪自行車幾乎沒有。

    這要是找不到車,就只能在鎮上的招待所再呆一晚,這些天在鎮子花了不少的錢,二叔二嬸是萬萬捨不得再住一晚招待所的錢。

    而且在鎮上這麼長時間,家裡也沒人照看,養的雞,地里的糧食都不曉得成咋樣了,得趕著回去。

    李月秋來和他們碰頭的時候,二叔二嬸剛好找到了回村的車,說來也巧,這個時間,該走的車早走光了,畢竟太晚了路不好走,誰曉得路上會不會紕漏,所以一般太晚的時間想找車是不容易的。

    誰成想運氣好,竟然恰好碰上了上鎮裡來拉磚頭的趙永平,趙永平說自己上來拉磚頭,路上耽誤了時間,這才到這個點趕回去,剛好碰上了,正好梢上他們回村,反正都是熟人拉誰不是拉,也不要車錢。

    在外面呆了好幾天,幾人現在歸心似箭,也沒和人客氣,就坐趙永平拉磚頭的拖拉機回村。

    別看趙永平對著李月秋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惡聲惡氣,沒個好臉色,但他對著李老頭,那叫一個熱情,打心眼裡尊敬,就差敬禮喊人了。

    拖拉機放了半車的磚頭,磚紅色的磚頭整整齊齊的碼著,路上顛簸,他們幾人就坐在了拖拉機的最角落,免得拖拉機顛起來,磚頭砸到人。

    一路上,誰都沒有說話,許是繃緊的神經在現在終於鬆了,一直以來壓抑的疲乏都上來了,除了拖拉機的突突突聲,別的聲音一點都沒。

    大有哥進去這麼幾天,消瘦得不成樣子,肩胛骨都凸了出來,兩顆眼珠一片漆黑,毫無生氣,像是一個從沙漠裡走出來的旅人,耗盡了全身的力氣,只剩下一副空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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