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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3:46:06 作者: 地生花
張家幾個人因為這話雙雙愣住……皆不相信耳朵聽到的事,李大有那方便不成?!——那玩意不中?這咋可能?
張母第一個尖叫起來,聲音刺耳,隔壁幾間病房都能聽到她的聲音。
「這不可能!李大有,他,他……」字到嘴邊再也說不下去,警察既然來了,事實是怎樣已經不用去猜了,張母把懷裡的張麗雲護的更緊,似乎是有預感若是不抓緊了就再也抓不到了,其實這會驚懼中她清楚如果不可能,警察是不會來抓麗雲的。
張麗雲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大概千算萬算也沒料到是這樣的結果,她全身力氣仿佛被抽空殆盡,她渾身控制不住的發起抖來,眼瞳中堆砌的美夢頃刻幻滅,她從張母的懷裡掙脫出來,跌跌撞撞抓住女警察的手,像是抓住最後一點希望,「你,說什麼?!」
***
李大有在派出所被銬了好幾天,他也不曉得到底是呆了幾天,牢房四面都是冷硬的灰白牆,牆上有一面小小的窗戶,每天李大有就對著那扇小窗戶發呆,這段時間他見的最多就是警察,剛被抓來的那天,他就挨了打,犯了「流氓罪」的壞份子得到的都是這樣的待遇。
不同的警察同志接連都在問他同一個問題,讓他把做過的事全都交代,坦白從寬,能得到寬大的處理,判刑也會相應減輕一些,可讓他坦白啥,他就是談了個對象,掏心窩子的對人,談不攏就分開了,他什麼都沒做,要坦白啥。
警察孜孜不倦的找李大有問話,李大有除了說我沒做過,別的話一句都沒說。
他真的沒做過,真做了他一定會認,但他沒做過,沒啥可說的。
四四方方的囚室里,灰白的牆感受不到一點溫度,他對著小小的窗子發呆,能看到外面的一棵樹,這囚室明明比家裡他的屋子大很多,但他就是喘不過氣來。
這裡除了自己沒有其他人,甚至沒有多餘的聲響,只有警察來時會響起聲音,他從來沒覺得時間過得這樣慢過,每天都是呆呆的盯著窗子,看窗外的樹隨風落下葉子。
他在想他是不是要死了,還是會被勞改一輩子,他曾經遠遠的見過一個勞改犯,是被派出所的人帶出來放風洗澡的,村裡有個大水池,一到夏天不少漢子都會去滾個涼,那天,水池附近都不讓人靠近,他當時挑著柴禾,看了一眼,那個男人留著個光禿禿的腦袋,一雙眼眸里沒有任何熱情,像是大火燒滅後的靜寂。
他以後也會是那樣嗎?那他爸媽以後誰來照顧,爺爺年紀大了,月秋一個女娃還沒成家,以後他不在,可怎麼辦。
到最後李大有難受的蜷緊了身子,雙手無力抓著腦袋,無措的縮在囚室的角落嗚嗚的流下了淚,他聲音很輕,身子在瑟瑟的發著抖,無助得像是在緩緩的把壓抑的心酸憤恨懊惱不甘都發泄出來。
他想起了很多過去的事情,和張麗雲的種種,一幕幕的在他腦里閃過,他恨張麗雲,更恨自己,月秋早挨他說過,張麗雲不是好人,是他犯蠢犯傻,活該糟罪,可他不該拖累自己的爸媽,他死了,爸媽怎麼辦?誰給他們養老送終,他這是不孝啊。
就這樣渾渾噩噩的不知過了幾天,時間久得他什麼時候睡著都不曉得,耳邊突然聽到哐當的聲響。
「李大有,醒醒!醒醒!」
警察同志推了推角落的男人,這人被關進來不吵不鬧,每天送過來的食物幾乎不碰,見人沒醒,警察怕人出事情,趕緊提高了聲量,「李大有!有事沒事?趕緊醒醒!」
李大有驟然睜開了眼,戴著手銬的雙手驀的抓緊了警察的袖口,唬得警察還以為這人是不是想動手,結果發現這人只是被魘住了。
李大有眼窩內陷,狀態不很不好,不過「流氓罪」這麼一大頂的帽子扣在頭上,能好就奇怪了,他像是從一個噩夢中驟然清醒過來,胸膛劇烈的起起伏伏,好像溺水的人突然得救一般,喉嚨里還模糊的發出嗬的一聲。
這是來帶他去槍斃了?他要死了嗎?他木然的起身跟著警察,手心潺潺的冒汗,四肢百骸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警察拿了一支葡萄糖針水兌了熱水遞給李大有,葡萄糖可是高級東西,有粉和針水,葡萄糖粉只有供銷社在賣,針水那是除了醫院就只有警察政府部門有這些東西,可是緊俏的高檔貨。
自認為是死前最後一口吃的李大有,此時對這高大動作並沒有多大的感覺,他像是提線木偶一樣接過一口就喝了,完全沒感覺到葡萄糖的甜味。
之後警察帶著他到門口坐上車,等來到了目的地,李大有怔然了好半晌,空空的腦袋終於能緩緩的思考了,這是怎麼了?他沒明白,槍斃不是應該拉到荒郊野嶺人跡罕至的地方嗎?怎麼帶他上醫院了。
這是準備藥死他?
李大有打了個冷戰,瑟瑟發抖,藥死還不如給他直接來一,槍,難不成他被扣上了流氓罪的帽子,就不配給一槍的死法。
他只配被藥死。
沒想到都是死,他要死的這麼窩囊,李大有黯然。
「你放輕鬆一些,就是帶你過來做個檢查。」警察同志看這人神情不對,太緊崩了,同為男同志,要是自個如果也有這方面的問題,估計這會的心情也不會平靜。
他安撫道:「李大有,你一個大男人膽子正一些,別擔心,你這事還在調查,只是做個生理檢查,如果你真的清清白白,一檢查就知道。」說著拍了拍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