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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3:46:06 作者: 地生花
    偏偏要讓她走後門,搞得像是她偷摸著來會男人一樣,她既然敢呆在這,就不怕別人看見,不打開門,她今個就呆在這不走了。

    院子裡的陳立根一點多餘的反應都沒有,也不搭李月秋的話,只是在悶頭幹活,李月秋站在門口好久沒動,小臉肉眼可見的蔫了。

    毛豆吠了一聲,咬住李月秋的褲腳,拽了拽她把她朝後門的方向拖,想要讓她往那走,這下簡直是觸了火,點了一串炮仗。

    李月秋氣得把它撥到一邊,「去,別跟著我,你不是已經倒戈了嘛,留在這吃你的洋瓜吧!」隨即她轉身扭頭氣鼓鼓的走向後門,不讓毛豆跟。

    毛豆在她腿邊委屈的直哼哼,委屈的跟在李月秋的後面,但大腦袋卻是朝陳立根的方向看去,滿眼都是求助。

    陳立根做著自己的活計,臉上神情嚴肅認真,他一隻大腳踩住碗口粗的木頭,手中的鋸子隨著他手臂的來回用力,一層層的碎木屑落下,他力氣很大,手背肌肉飽滿有力,男人味十足。

    李月秋都走到竹門口了,其實走哪道門她不在乎,都是門嘛,但她見不得陳立根要和她撇清關係的樣子,這到底算什麼,她站在竹門處卻邁不動腳,有些氣餒,忽然想不通自己是在幹嘛。

    她上輩子容貌毀了,所有的好運仿佛在十七歲前全部用完,兜兜轉轉了好幾年才和陳立根走到一塊,但那時她的身體已經很不好了,沒幾年好活的她不敢嫁給陳立根,害怕拖累人……現在她好手好腳的,有什麼不敢的,不如直接掰扯清楚,一次性痛快。

    她把手裡的水桶重重放下,趴在桶邊的幾個螺絲因為這力道,紛紛掉回了桶里。

    李月秋朝那個高大的身影走過去,在陳立根面前停下,軟糯的聲調都大了一些,「陳立根,我有話和你說。」

    陳立根沒有接話,他頭上落了不少的木屑,手裡又鋸斷了一根碗口粗的木頭,木頭清脆的落地,他拿起其中一段吹掉切口處的木屑,用手指指腹試了試切口處的毛躁程度。

    李月秋眼珠跟著他手裡的動作轉,剛剛走過來她一點都不慌,但現在站在陳立根面前,嬌嫩的臉蛋慢慢染上了一層紅色,她心跳的厲害,組織好的語言忽的不曉得怎麼表達了。

    她手指下意識摩挲著袖上的扣子,但卻不避開自己的眼睛,一字一句用盡了自己全身的勁認真的說:「陳立根你聽好了,我今兒很認真的告訴你,我,李月秋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的那種。」

    陳立根鋸木頭的動作頓住,像是發條卡住了東西,戛然而止再也動不了分毫,他捏著鋸子的手掌攥緊,黝黑的皮膚下青筋冒起仿佛裡面血液在無聲的翻滾,隨後他微微支起背脊,眸色暗沉,聲音沙啞透著壓抑,卻憑空生出了一股倔強桀驁的氣質,「還是那句話,我不當人哥哥。」

    李月秋一腔的緊張怯弱因為這句莫名其妙的話愣住,訥訥的問,「什,什麼?」然而在看清陳立根那雙帶著決絕的眼睛,她頓時沉默了。

    她記得陳立根這個熟悉的神情,熟悉得讓她現在都記得清楚又分明,記得陳立根當時的,每一個稜角每一個動作,這讓她瞬間就明白過來陳立根的意思。

    李家和陳家兩家交好,從爺爺那一輩到他的父親情誼都不錯,不然也不會定下親事,她和陳立根兩人從小一起長大,感情也好。

    陳立根小的時候是村裡的孩子王,很受歡迎,完全不像現在被人喊打喊罵的,他小時候雖然也是像現在這樣很不怎麼愛說話,但那時候他家裡還沒有被燒,家境殷實,是村里最有錢的人家,兜里放滿了各種稀奇古怪的零食,所以去哪身後都跟著一群烏泱泱的小夥伴,他會帶著她去樹林掏鳥蛋,給她摘最甜的櫻桃。

    兩人的親事是從小就定下的,兩家都默認她長大了是一定要嫁給陳立根的,板上釘釘的事,但等她懂事一點,恍然驚覺要嫁給一直當做哥哥的人,她心裡亂糟糟的,像是一團打結的毛線,越理越亂,那時的她對感情懵懂似懂非懂,爺爺說過,等她大一點就把她嫁過去,到時候她就是陳家的人。

    不過她10歲以後上學就住到了縣上,縣上和鄉下環境是完全不同的,身邊熟悉的人也從爺爺變成了小叔小嬸,受的薰陶文化也和往日的有很大的差別,小嬸經常和她說的卻是現在提倡自由戀愛,處朋友要有感情基礎的,農村包辦婚姻是老舊的封建思想,不正確早該割除。

    年少時有些東西不到一定的年齡不經過成長是不會明白的,就像那個時候十幾歲的她,看不懂也不看清,懵懵懂懂搞不清楚狀況。

    於是她便和陳立根說她一直把他當哥哥,自己是喜歡他,但那是哥哥的喜歡,和大有哥一樣的哥哥。

    她記得那時候的陳立根也是用這種決絕又桀驁難馴的語氣告訴她,「我要麼當你男人,要麼什麼都不當,哥哥俺不做。」

    李月秋此時又看到了他這樣的表情,不同的是這次陳立根那雙漆黑的眼眸靜謐了很多,像是把無邊的憤怒全都湮滅在了心裡。

    她沉默了下去,有一肚子想說的話,但這會竟然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也不曉得說什麼才是合適正確的,心中惶然一片,眼眶漸漸紅了,水潤的眼珠泛起了霧氣,貝齒咬了下鮮紅的唇瓣猛的伸手拉住陳立根的衣角。

    她驟然的靠近讓陳立根僵得連手指都動不了,他把人扛回來的時候就曉得眼前的人幾乎沒什麼重量,輕的像是一片白羽毛,但現在被拽住的衣角沉甸甸的似甩不脫,他像是被抽乾了全身的力氣,震驚著眼眸看著鮮靈靈的人一點點的靠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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