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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23:30:39 作者: 麼聽
    溫然很想哭,他真的很難受。

    可是平日他這麼愛哭的一個人,此時卻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

    傷心到極致,身體好像自動開啟了屏蔽模式。

    他用了半天多的時間,將家裡打掃的乾乾淨淨。

    將梁以霄每一件衣服都熨燙的平整,將他的皮鞋塗油上蠟,放進鞋櫃裡。

    給床上換了全新的枕套被罩。

    拿不走的東西,收進箱子裡打包好。給白微留了紙條,讓他幫忙處理掉。

    雖然不知道梁以霄的新伴侶會不會來住。

    但若是看到他的東西,應該會很不開心吧。

    他去物業要了一份房屋租售合同,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將房子還給了梁以霄。

    做完這些,他拉著行李站在玄關處,最後看了一眼住了將近半年的家,刪除入戶的電子鎖指紋。

    從下電梯、走出單元門、出了小區,坐上計程車。

    他始終沒有回過頭。

    無論是他,還是梁以霄,都不可能在回頭了。

    第66章

    高言從溫然家出來,就讓賀蘭帶他去找梁以霄。

    白微擔心出事,開車跟去。

    祁青唯見白微走了,也不要臉的擠在他身邊。

    聽白微說,梁以霄在醫院待到李雨婷度過危險期,就回了郊外別墅。

    這段時間,除了偶爾給他發幾條簡訊,幾乎是跟外界斷了聯繫。

    賀蘭和高言先到,在別墅外把門拍的巨響,裡面卻沒有一點動靜。

    高言挺著肚子,差點要砸了梁以霄家的玻璃,翻進去。

    把賀蘭嚇的半死,任憑高言如何打罵,抱著他就是不鬆手。

    好在白微很快趕來,用指紋開了門。

    門剛一開,一股濃烈的菸灰味就涌了出來。

    高言被嗆的使勁咳嗽,好半天才緩過來。

    屋子裡拉著厚重的窗簾,酒味混著煙味,難聞極了。

    客廳里滿是菸頭和酒瓶,家具被砸的稀爛。

    梁以霄背靠著沙發,垂坐在地上。身上的西裝褶皺,領帶被扔在一邊,襯衫半敞著。

    總是梳的一絲不苟頭髮,如今蓬亂的擋著眼睫。

    見有人走進來,梁以霄眯起眼睛,看了他們一眼。似是不想理會,又垂了下去。

    白微無奈地蹙眉,拉開窗簾。開了窗戶,讓房間裡的氣味散出去。

    光照進客廳,梁以霄被刺了眼,不悅地閉著眼睛將頭偏了方向。

    高言踢開腳邊的瓷片木屑,停在梁以霄的跟前:「梁先生,我一直很尊重您。但然然是我的好朋友,他出了這麼大事情。您躲在這裡,也不露面。」

    「你把自己折騰成這幅不人不鬼的樣子,他也看不到。」

    「我還能做什麼?」梁以霄嗓子像是被砂紙打磨過,啞的連說話聲都很模糊:「我現在……還能做什麼?」

    他自言自語般地說,像是在問高言,又像是在問自己。

    五天前,他穿著溫然給他熨燙妥帖的西裝,帶著溫然送給他的袖扣,捧著溫然最喜歡的茉莉花。

    焦急又興奮地等在求婚場地。

    在溫然生日的這一天,給他最有意義的承諾。

    就在他以為幸福近在遲尺,老天終於是憐憫了他一次的時候。

    他接到了醫院打來的電話,李雨婷自殺了。

    他在醫院看到手腕上纏著紗布,一臉病態的李雨婷時,他就知道一切都完了。

    李雨婷唇間沒有血色,虛弱地睜開眼,見到他的第一眼就是哭。

    李雨婷眼中滿是被拋棄後的絕望,奮力去拉的手,眼淚一顆顆地流。她說:「以霄,不要離開媽媽。」

    幼時的記憶,排山倒海的襲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到病床邊的。

    自責又愧疚,因為他說的那些話,才讓她做出如此偏激的行為。

    「以霄,媽媽求求你,離開溫然吧。」李雨婷哭著說:「求你,離開他。」

    梁以霄立在原地,半天都沒動。

    他看著李雨婷,模糊了視線。

    眼淚還沒流到鼻尖已沒了溫度。

    他搖著頭,一遍遍的在心裡嘶聲吶喊:「不要。」

    可這兩字,卻再也無法對著李雨婷說出口。

    深邃的眸子被淚水攪的稀碎,眼底滿是絕望。

    他連呼吸都不會了,就這樣僵直著站在原地,看著李雨婷,流著淚。

    他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看著李雨婷的嘴唇在動,卻聽不見她在說什麼。

    離開醫院的時候,他沒臉去見溫然。

    回到郊區別墅,紅毯還在。

    院牆上的玫瑰掛著晨露,花園裡的擺設還沒撤。

    可一切都變了。

    他躲在房間裡,一遍遍看手機里溫然的照片。

    有他做飯的樣子、有他睡著的樣子,有他蹲在空中花園修剪枝葉的樣子,有他的回眸,有他的笑……

    每一張,他都看的很慢很仔細,幾次打開通訊錄想打給溫然,哪怕是聽聽他的聲音也好。

    可是他不敢,他還能說什麼?

    他也想問:我還能做什麼,我還能怎麼辦?

    高言急了:「梁先生,你倒是說話呀。」

    賀蘭握住高言的手:「別說了,他已經夠難的了。」

    「他難什麼?」高言氣的一把甩開賀蘭:「他有被一群人堵在大街上打罵、他有被人扒出那些不實的消息被羞辱、他有被人拿雞蛋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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