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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3:34:32 作者: 長著翅膀的大灰狼
端密太后冷笑著不肯受,抬手指著大紅柱上被長槍釘死的四具屍體,她顫聲悽厲責問道:「皇上!國師當著哀家的面殺了哀家宮中的侍衛!皇上還叫哀家如何安好?!」
慕容天下一皺眉,自有人上前去將那四個死透了的侍衛從柱子上解下來抬走了。
「國師。」皇帝肅聲喝道。
陳遇白不急不緩的拍了拍心口的人,撫著她的背、低聲安慰了兩句話才放開了她。
將妻子護在身後,他向皇帝恭敬一揖,道:「臣在。回稟皇上:人確實是臣殺的。」
「國師,在禁宮之中殺人見血,你好大的膽子!」慕容天下神情不辨喜怒,緩聲道。
「回皇上:方才臣趕到時,這四人正舉刀欲殺臣的夫人,臣若是不出手,此刻臣的夫人已死在了他們的刀下。」
「皇上!」端密太后這時怒聲高叫:「是國師夫人行刺哀家在先!」
「你胡說!」紀小離忍不住從陳遇白身後冒出頭,「明明是你……」
「小離!」
「你住嘴!」
兩聲喝止,分別出自國師大人與端密太后之口。
同聲喝止,兩人對視一眼,端密太后眯了眯紫眸,而國師大人目光無怒無喜,只伸手將身後人的護了回去。
「臣的夫人天真懵懂,想來太后娘娘也是愛她嬌憨、才幾次三番屢屢宣召她入宮陪伴。但是臣的夫人一介弱質女流,太后娘娘身邊高手如雲,何來行刺之說?」
他阻止了紀小離說出密室之事,端密太后心頭雪亮:他並不打算魚死網破。
那麼她就還有機會!
「今日眾目睽睽,哀家這裡眼下如此狼藉,國師夫人難辭其咎!哀家的確憐她年幼懵懂,她卻如此膽大妄為、不識抬舉!」說到這裡,端密太后神情一變,哀聲長哭道:「當年先帝臨終,牽掛擔憂哀家孤兒寡母,託付皇上照顧,可之後未出幾年臨江王便去了,從此只剩哀家一人,如今……如今果然被人欺凌至此!」
慕容天下站得離她有些遠,遠遠的看向她,心中嘆了一聲。
他語氣淡淡的勸了一句:「太后娘娘請保重身子。」
端密太后似是搖搖欲墜,扶著心腹太監,哭得淒悽慘慘:「哀家今日受此奇恥大辱,皇帝必得為哀家主持公道,否則哀家還有何顏面活下去!」
慕容天下轉頭看向國師大人。
陳遇白迎著他的目光,不避不讓:「皇上,臣的夫人出身鎮南王府。她簪發之時,主賓乃是當今皇后娘娘。臣迎娶她之時,八抬大轎、十里紅妝。她這一生在娘家時無憂無慮,嫁給臣之後,臣絕不容許令她受半點委屈。若是皇上與太后娘娘認定臣護妻有罪,臣願自刎當場謝罪!」
慕容天下抿了抿唇,還未開口出聲,國師大人壓根沒有等他答覆,微微一轉頭沉聲問道身後之人:「小離,今日我若是死在這裡,你會怎麼辦?」
他身後的人走了出來,站到他身邊與他並肩。
小小的女孩子,才到他肩頭,仰頭望著他的神情真摯專注,聲音有些小卻堅定極了:「你去哪裡,我都與你一起。」
說好了不管人間還是天上都要攜手共度,紀小離沒有忘記。
她也沒有忘記他曾叮囑過她:不論何時、不管何事,記住你是我陳遇白的妻子。
既是夫妻,生當同衾、死亦同穴。
她的父母不管是在天上還是在家鄉,一定只希望她好好的,那麼現在她已嫁了這麼好的一個人,她不願為了任何事離開他,即便為了去見父母也不行----在他身邊思念父母、與在父母身邊思念他,應該是一樣的。前者她試過了,後者她沒經歷過,並不確定能不能承受。
所以她要與他在一起。
夕陽鋪了半個院子,冷風烈而無聲的吹在每一個人的臉上。
陳遇白忍不住轉了頭,目光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如此冷的冬日裡,他卻置身春天。
「……好!」他說出口,才發覺自己聲音竟然啞了。
「鏗鏘」一聲,他從腰間抽出隨身佩戴的玄鐵劍,劍柄交到她手中,他手握劍鋒一抹而過,削鐵如泥的寶劍割開了他的掌心。
鮮血淋漓,沿著劍身滾落,雪亮的刀鋒染了一抹鮮紅的血,有股淒涼決絕的意味。
「那日我說謊了----搶了你做妻子,是我這輩子眼光最好的一回。」烈烈風中,徒手握住利刃的男人在她耳邊輕聲說完這一句,鬆了手、直起身、揚聲冷冷道:「我們夫婦在此,請皇上定奪。」
寬袖中不斷滴下鮮血的男子神情冷厲,身後護著手握染血長劍的羸弱妻子,儼然是準備交頸而死的慘烈局面……要不是慕容天下深知他家國師大人的城府與心計,簡直要被這一幕感動的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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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熱情洋溢的主持人:下面我們來頒發暗夜電影節最佳男主角的獎項----恭喜國師大人!獲得了暗夜演技最佳男主角!國師大人!獲獎感言來兩句吧!
國師大人:謝謝。
熱情洋溢的主持人:哎喲~不要這麼簡短嘛~
國師大人:謝謝大家。
熱情洋溢的主持人:咳咳……那麼我替果粉們問兩個問題可以嗎?
國師大人:我說不可以,你就不問了嗎?
熱情洋溢的主持人(倒地不起):……
國師大人:問吧。一個。
熱情洋溢的主持人(眼冒綠光的爬起來):姑娘們都很想知道您穿不穿內褲?什麼款式?冰綢不會涼著您的屁股蛋蛋嗎?黑色的嗎?丁字褲嗎……哎哎哎!毆打主持人犯法!哎呀救命啊……
--------------------------------我是作者扮演主持人差點被砍死的分隔線--------------------
☆、65第六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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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仔細一想國師那擲地有聲的話中之意:堂堂大夜一國之師明媒正娶的妻子、大夜第一將門鎮南王府的獨女,在皇宮之中差點被一群侍衛亂刀砍死!幸而國師夫人拼死反抗示警,國師大人及時趕到、出手阻止,卻居然因此被問罪,確實奇恥大辱、不如自刎。
大夜國師因護妻獲罪、自刎宮中,此事一旦傳出去,大夜王朝將會被全天下的人恥笑!不僅如此,那正在與大夜建交的東臨國國主與陳遇白頗有交情,更不用說南朝那位得力的小王爺是陳遇白的至交好友,陳遇白若是受辱自刎,東臨與南朝絕不會無動於衷。
而紀小離是鎮南王府的女兒,若是這般受辱慘死宮中,鎮南王紀霆無論是愛女心切還是為了鎮南王府的面子,必定會出面為女兒女婿討個公道;更有國師府一脈從此隕落,玄武令失主,那暗夜穀穀主梁飛凡與陳遇白交情匪淺,於情於理都不會袖手旁觀。
慕容天下當然知道以他家國師大人的心性絕不可能當真自刎謝罪,但是竟如此這般的大動干戈、不惜將大夜置於內外交患的地步、以整個國家的安危為籌碼----慕容天下始料未及。
這個他看著長大的孩子,眼下滿目戾氣、一身殺意的站在烈烈風中,以天下為籌,只為護住身後那心愛之人……他的老友生前曾擔憂這個弟子一生清冷孤苦,此時若是天上有知,必定欣慰。
慕容天下心裡嘆了口氣。
「遇白,」皇帝微微的笑了起來,「胡鬧什麼?!還不把劍放下!」
他這般笑得溫和而雲淡風輕,仿佛面對的並不是拿整個大夜威脅他的國師、而是他那揮舞著小斧頭上躥下跳的第六皇子一般。
陳遇白霎時心中大定,轉身將紀小離手中玄鐵劍奪了下來。
慕容天下環顧眾人,朗聲緩緩道:「國師夫人千金之軀,那幾個侍衛膽敢不分青紅皂白、刀劍相向,的確該死,國師大人護妻無罪。而國師夫人懵懂無狀、衝撞了太后娘娘,朕今日要褫奪她的誥命夫人,並罰她閉門思過。還有,從今往後,不許國師夫人再入千密殿!」
紀小離聞言嘟囔了一聲:「我才不要再來呢!」
陳遇白轉頭瞪了她一眼,將她推到自己身後、不許她再出聲。
皇帝話音剛落,端密太后也已厲聲喝道:「皇上----」
「太后娘娘!」慕容天下不容分說的打斷了她的話,「太后娘娘保重身子要緊。若是宮中寂寞,以後就不要再讓千密使四處奔波走動了,留她在宮中多陪陪娘娘吧。」
端密太后聞言臉色一變,又驚又疑,可抬眼望去,皇帝臉上的神色又看不出異常……她一時怔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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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一言九鼎,雷厲風行的抹平了這件事。
國師大人帶著他被褫奪了封號的夫人回去閉門思過。一上馬車,國師大人就冷聲命童子小天去拿傷藥來。
紀小離跟著一疊聲的喊「快拿藥快拿藥!」,說著還小心翼翼的捧起了他受傷的那隻手。
陳遇白拂袖打開她的手,不悅低喝道:「坐好!不許動!」
紀小離倍感委屈卻不敢吭聲,往旁邊角落縮了縮。小天這時遞了傷藥進來,陳遇白接過,轉頭一看她窩在角落裡,他神情愈加不悅,伸手將她扯了過來。
把她抱在膝上,陳遇白擰開藥罐,挑了藥膏往她脖子裡抹去。
他的手指沾著藥膏涼涼的抹上來,小離這才覺出脖子上一絲刺痛,她「哎呀」一聲,陳遇白臉更黑:「活該!你這個蠢貨!拿劍裝個樣子都不會!你可知玄鐵劍吹毛斷髮、鋒利無比?方才一個不慎你就當真要血濺當場了!」
方才他將劍遞給她,卻見她當真就往脖子上架,一時把他嚇得幾乎要魂飛魄散!
那玄鐵劍削鐵如泥,不用怎麼費力就能割開她柔嫩的脖子!當時她還未察覺,鋒利的劍氣就已將她脖子上割開一道淺淺血痕,陳遇白只好裝作氣急歃血,徒手握住那刀刃扯得離她遠一些。
好在他握住刀刃的角度與力道都有講究,掌心看似被割得鮮血淋漓,其實只是斜斜的切開了一長道,血雖然流得多,但是傷口很容易癒合。
紀小離被他罵了,嘟著嘴低著頭給他上藥。可她太笨了,笨手笨腳的上藥都不利索,陳遇白傷口被她弄疼好幾次,皺著眉目光不善的盯著她。
她被盯的渾身發冷,抬頭怯怯的看他一眼,小聲辯道:「我又不知道……方才你要是死了,我就隨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