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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3:34:32 作者: 長著翅膀的大灰狼
「沒有!」紀小離立刻精神抖索的否認:「我沒有做夢!沒有夢到什麼!我沒有害怕!」
「哦。」陳遇白平淡無奇的答應了一聲,竟然沒有再追問。
她身上的冷汗已打濕了小衣,陳遇白怕她難受也不肯說,掀起床帳叫了守夜的侍女進來服侍她沐浴。
侍女打了熱水進來,服侍著洗過又換了乾淨清慡小衣,小離一臉魂不守舍的爬上床來,他還是什麼都沒有問,伸手把她抱到懷裡,輕拍著她背、哄她睡。
「……你是不是已經算到了啊?」昏昏沉沉中,她忽然沒頭沒腦的問。
陳遇白閉著眼睛,聲音清清冷冷的很平靜:「算到什麼?」
「唔……你不是很會算嗎?什麼什麼的天下第一……你算不出來我在想什麼嗎?!」她聲音里充滿了希冀。
「算人不算己。你的事,我算不出來。」
「我又不是你的『已』。」小離有點鬱悶的反駁。
要是他能算出來就好了仙道難成最新章節!她一個字都不必說、他就都知道了。
抱著她輕拍哄著的人忽然笑了,雖然沒有發出聲音,但是小離就伏在他胸口呢,她感覺到了他的胸口微震。
她這麼難過糾結,他居然還笑得出來!
一拳頭捶在他胸口!咚!
緊握成拳的小手被牽起,牽到揚起的唇邊輕輕的印了一個吻。
「你是。」他低低的說。
小離聽見了,但是她已經忘了這句是回應哪一句的了,所以無動於衷。
黑暗裡,一個勾著嘴角,一個皺著眉頭。
小離的眼前此時不斷的飄過今日牆上那幅畫中男子的身影,那眉目與她真是一樣的,她的父親那麼年輕那麼英俊呢……她手撐在他胸口,抬起頭,兩眼亮晶晶的,下定了決心一般的神情問他道:「夫君!你是比較喜歡我呢、還是玄武令?」
有人一聽那兩個字的稱呼就渾身發輕、忍不住想笑。黑暗裡,微微彎著的黑眸閃著點點亮光,「你覺得呢?」他柔聲反問。
「我……吧?」她有些猶豫的說。
那黑眸愈加彎彎。
「嗯,睡吧。」他最後吻了吻手裡把玩著的小手。
小離順從的趴下,在他懷裡拱了拱正要睡去,又覺得不對:「可你還沒有回答我:你更喜歡我還是更喜歡玄武令?!」
「你方才不是自己答過了麼。」國師大人閉著眼睛,語氣淡淡懶懶的,好像已經快要睡著了。
小離想了想她方才說的是更喜歡她----她心滿意足的躺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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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
紀小離悄悄睜開眼睛,盯著共枕的人半晌----他閉著眼睛、睡得很沉。
她小聲叫了兩聲「陳遇白」,他沒有動。伸出手指作勢欲插,指甲都快到他眼皮前了,他連眼睫毛都沒動一下。
看來是真的睡得很熟了!
小離輕手輕腳的,從他懷裡鑽出來、從他身上爬過去、下了床。
她走到臨窗的桌邊,將燈挑的微微亮了一些。
桌上擺著一隻紫檀木的百寶箱,裡頭裝了她的許多奇珍異寶----國師府庫房裡積年的珍寶,拿出來給她隨手把玩的。
玄武令就收在其中一個格子裡。
紀小離叮零哐啷的一陣翻,好容易找了出來,小心翼翼的將它擺在面前桌上。
然後她從袖中拿出端密太后給她的那方白絹,展開放到一邊。
既然他喜歡她多過玄武令,那麼她的畢生心愿應該能抵得上玄武令的圖騰拓片。她決定把它拓下來交給端密太后,然後帶著他一起回家鄉見她的父母!
她已經想通了,也做了這個決定。
眼下唯一的問題是----怎麼拓?
紀小離苦苦思索。
太后娘娘說她需要玄武令上的圖騰紋樣,那麼----小離將玄武令與白絹並排擺好,然後她神情嚴肅的提筆蘸墨,照著那圖騰在白絹上一筆一畫的勾畫了起來南園藏愛。
暗夜令的圖騰寓意深刻又精美複雜,就連每一節藤蔓的彎曲弧度都是有所深意,繁複異常。
小離看一眼畫一筆,不久便已滿頭大汗。
好在,總的來說:這是一隻烏龜。她在娘家時紀西曾經買過一隻大烏龜給她放生祈福,當時她陪那烏龜玩了大半天,還在龜殼上頭刻了字,所以畫烏龜----難不倒她的!
於是,幾日之後,緊閉門窗的千密殿中,端密太后紫眸之中飽含熱淚、激動的顫著手展開那塊得來不易的白絹----然後,她看到了一隻活、靈、活、現的烏龜!
就連龜板上刻的放生人、年月日,都用蠅頭小楷如實畫了上去。
端密太后嘴唇顫抖著、說不出一句話來,生生的倒吸一口涼氣,差一點當場給氣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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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端密太后一定沒有聽說過這句話: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太后娘娘您非要從神一樣的對手身邊把豬隊友搶過來,何苦呢?
六公主臉上的字、您也要來一幅嗎?第二幅半價哦~
------------------------第二隻半價的作者掛土豪----------------
☆、61第六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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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桑也怔在那裡。
緊緊閉著門窗的千密殿中浮起千密族人血液特有的幽幽芬芳,秦桑回過神,轉目一看,驚呼一聲「娘娘!」,跪倒在端密太后腳邊,她掰開太后緊緊握著的拳頭,只見那長長的金色護甲已然嵌入掌心肉中。
端密太后臉色可怕極了,一字一頓的道:「她膽敢戲弄哀家!」
「娘娘息怒,」秦桑小心的將護甲從掌心肉中拔出,低聲的勸道:「雖說娘娘曾聞到過紀小離身上有千密血的異香,但她黑髮黑眸,想來並非我族類。況且她那般心智懵懂,不堪此大任也是意料中之事。」
「她這分明就是嘲笑哀家!」端密太后急怒攻心,美麗的臉氣的扭曲不已,她將那畫著烏龜的白絹緊緊攥在手中撕扯,恨聲道:「殺了她!秦桑!殺了她!」
「娘娘,三思。」秦桑垂著眸,語氣不急不緩:「她畢竟是國師夫人。」
「那又如何!不就是忌憚著陳遇白麼!」端密冷笑連連:「待我族人回到聖地,重獲神力,到時這天下都是我千密一族的!陳、遇、白!我看他逍遙得意到幾時!」
她盛怒之下脫口而出,片刻後自覺失言,連忙向秦桑看去。
可秦桑神情間毫無異色,仰著臉微微笑著平靜極了:「娘娘說的是。臣即刻想辦法,儘快將那玄武令上的圖騰拓來。」
「桑桑……」失去了金色護甲的手,緩緩撫上了秦桑那張絕色艷麗的臉龐,端密太后的語氣十分失落,又帶著一絲瘋狂希冀:「你是哀家最信任的,你不能再辜負哀家了……」
「是。」秦桑低下頭,柔聲溫順的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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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端密太后當真冤枉了紀小離的一片赤誠。
她那晚畫得簡直要鞠躬盡瘁,從深夜一直到東方天色發白她才堪堪畫完,匆匆的將桌上東西收拾好,她踮著腳爬上床、滾進她那一夜好眠的夫君懷裡。
過了沒有多久,國師大人動了動,緩緩轉醒。
好險啊!紀小離緊緊閉著眼睛,心中慶幸不已的感慨。
晨起的國師大人醒了並未立刻起來,反而將懷中人摟得更緊了一些,下巴抵著她額頭蹭了蹭。
小離伏案大半夜,渾身發冷,被溫暖的懷抱一收緊,她不由自主縮著肩打了個寒顫。
抱著她的人又在偷笑了,她感覺到他胸口微微震顫,可惜此時她「睡著了」,不然一定抬頭問問他到底在笑什麼?
外頭婢女腳步輕輕的走進來,停在了離床最近的那幕帳幔後,可內室中依然毫無動靜,婢女想著進來時小天的託付,大著膽子將那帳幔掀開淺淺一道。
她從中往裡看去,只見國師大人已醒,背對著她倚在床頭,夫人睡在里側、被他遮住了看不到。
許是聽到了動靜,國師大人回首,輕輕對她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出聲。
婢女連忙放下那帳幔退了出去。
外頭小天等在廊下,見她出來急忙上前問:「姐姐!我們大人可是起了?」
「……沒有。」
「啊?」小天驚詫。
這個時辰,國師大人應該早就起了,梳洗後會在院中練劍半個時辰,接著用過早膳便該上朝去了----他從小服侍國師大人,國師大人的作息從未有一天有過例外的。
「我們大人是不是病了啊?」童子疑惑不已的猜測。
可就算是病了,國師大人也不曾晚起過,前幾年有一次從外頭回來受了重傷,除了昏迷不醒的那一日,第二日也是早早就起了啊!
「應該不是,看著不像。」婢女回憶剛才那雙黑眸中的笑意,「大人看著……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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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猜測驚疑,內室卻安靜的一點聲音都沒有。陳遇白摟著懷裡人,輕輕的一下下撫她背,暖著她冰冷的身子。
沒過多久她就暖和過來了,伏案辛勞了大半夜的人,很快就被他撫的呼吸勻長,在他懷裡扎紮實實的睡了過去。
這一覺,一氣睡到了午時。
紀小離好夢初醒,一翻身去摸身邊的人,摸到了就滾進他懷裡,閉著眼睛哼哼唧唧:「……什麼時辰了?」
「還早。」倚在床頭看書的人淡淡的答。
「還很早嗎?那我肚子怎麼這麼餓?」國師夫人很疑惑的睜開眼睛。
叫了婢女進來服侍梳洗,她才知道原來已經這麼晚了!
出去便理直氣壯的責問他:「你剛才不是說還早?!」
「嗯,現在不早了。」國師大人也剛梳洗畢。
小離看著他,有些懷疑:「你平常總是起得很早的!」她盤問他:「難道你昨晚也沒睡覺嗎?」
「誰昨晚沒睡覺?」國師大人看向她,反問。
「呃……沒有啊!」小離悔得差點把自己舌頭咬下來,然後神情特別凝重的抵賴:「誰會晚上不睡覺啊?!」
國師大人看她一眼,雲淡風輕的點頭說:「對啊,傻子才會晚上不睡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