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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3:34:32 作者: 長著翅膀的大灰狼
陳遇白頓時黑了臉。
這番安慰可真是……比這頓揍還讓他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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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上完了,冷著臉的國師大人立刻表情高傲的攆人。
原本小離也只是來送藥的,他攆人她就真的往外走了。陳遇白氣的嘴角一抽,但是也沒有辦法,冷著臉也還是得追上去。
紀小離被他拽住,回頭奇怪的看著他。
「這麼晚了還想從正門走?」他冷著臉訓斥,不由分說,把她打橫抱起,走到窗邊,黑袍一躍翩然而出。
落了地,他放她下來時「順手」的牽了她手,與她一同往院外走去。
小離奇怪的問他:「師父你不回去睡覺嗎?」
「送你過去。」他冷冷的說,又解釋了一句:「天太黑了,你這麼笨,會迷路。」
鎮南王府十步一個的雪白燈籠委屈的暗了暗。
沿著那燈籠照亮的路,新婚夫婦手牽著手慢慢走著。路過晚晴院時,一隻白毛獅子狗突然竄了出來,對著小離「汪汪汪」的叫。
小離喜笑顏開的喊了聲「小白!」,俯身就要去抱它,被國師大人一把拽了回來。
那白毛獅子狗立刻不悅的沖國師大人「汪汪汪」,又兇悍齜牙咆哮,可是國師大人只冷冷一眼,把它凍在當場,醒過神後它夾著尾巴瘋狂的逃走了。
紀小離被又不高興了的人拽著往前走,一轉彎,南華院已就在眼前,他停下腳步、語氣不悅的問道:「紀小離,是不是你身邊的畜生都叫小白?」
「白色的、當然叫小白啊……」小離如實的解釋。
陳遇白冷聲命令:「改、掉!」
紀小離默了默,鼓足了勇氣,怯怯的問他:「其實……是因為你的名字里……有個『白』字嗎?」
當初知道他名叫陳遇白時,她特意悄悄問了紀南是哪三個字。那時她就暗暗揣度過這個問題,只不過一直不敢問。
今夜他牽著她手走了一路,月色溫柔,她忽有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膽氣。
一鼓作氣,紀小離壯著膽子、困惑的提問:「那你不許他們叫小白,是你自己要叫小白嗎?」
「……」國師大人嘴唇動了動,又抿了起來。
這還是在鎮南王府呢,今天剛領教了紀家父子的下馬威……他在心裡不斷的勸說自己。
「小白!」她以為他默認了,竟然真的就叫了一聲,清清脆脆的!
陳遇白決定不再忍----伸手就去捏她的臉。
可小丫頭變機靈了,捂著臉飛快的扎進他懷裡,雙手抱著他腰、臉緊緊貼在他心口。
陳遇白拽她出來,她笑著揚起臉、眼睛亮亮的:「我喜歡的才叫小白,你……要不要叫小白?」
她撞進他懷裡的時候陳遇白就已經消氣了,此刻她仰著小臉在他眼前,一雙清澈眸中盛滿了溫柔的月光,他哪裡還有什麼不悅?
「不!」他溫柔的沉著臉冷聲拒絕。
「那……那換一個叫?」她微微歪了歪頭,「王妃娘娘說了,成親以後我不能再叫你師父了!」
「換什麼?」有人心中期待不已、面無表情的冷聲問。
「唔……夫君?」她回想王妃娘娘所教,徵求他的意見。
溫柔注視著她的黑眸中泛起了圈圈漣漪。
「隨便你!」國師大人很「無所謂」的答應了。
她卻高興,笑了起來,笑的特別傻氣,眼睛裡印著他的臉,陳遇白忍不住了,被迷住了一般低頭在她眼睛上輕輕印了一下。
一觸即分,但他還是心頭巨震,不自在的咳了一聲,把她從懷裡拽出來往前推開。
「快進去!」他不耐的催。
看著她蹦蹦跳跳的走進南華院,有婢女出來迎她,直到那身影都消失不見,月色下靜靜立著的人才轉身往回走。
夫、君……岳母大人可真是----賢良淑德、溫柔大方、知書達理、教女有方!
這回門果真是百年來交口稱讚的好習俗呢!
青腫的嘴角愉悅的勾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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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天下果然沒有國師大人上手即會的本領,國師大人您真是進步神速、一日千里!
六皇子的古文不打算寫了,對他感興趣的話可以去看他的現言,一樣歡脫溫馨:
☆、第五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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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遇白在原地站了片刻,才緩步走進內室。
千年寒玉床上,他的新婚妻子沉沉睡著,紅撲撲的小臉,表情多麼安然。
他輕輕在床頭坐下,小心的從被子裡拿出她一隻手,手指按在她脈上。
他曾劃破過她的手,雖只有淡淡一絲,但她的血是紅色的並非發紫。
就算是破了完璧之身、陰寒之軀被緩和,她夜夜睡著寒玉床,不至於這麼快就來了葵水。
他不知道坐在那裡多久,回過神來外面天色都黑了,他一轉頭,她已醒了,正靜靜看著他。
「醒了?」他勾了勾嘴角。
她伸出另一隻手握住他手,「我怎麼了?生病了?」
「沒有----不是生病。」他安撫她,「一會兒我再細細告訴你。你先告訴我----我上次給你送來秦桑的藥丸,你是不是沒有服?」
她縮了縮頭,目光閃躲,那表情已經說了一切。
陳遇白並未生氣,反而心中一疼。
他早該想到的。
還以為她這陣多愁善感是因為長大了,可她心智發育突然這般快,他怎麼就未曾想過原因?
他以前不是這樣的,難道當真是關心則亂?
「那個……你怎麼知道的?」她半張臉埋在被子裡,悶悶的問。
陳遇白苦笑。
若不是她停了壓制她體內千密寒血的藥丸,即便是初cháo,即便是那葡萄酒通經活血,那葵水也不會是千密紫色。
「我猜的,」他苦笑著說,「為什麼偷偷停了?」
她不肯說。
埋在被子裡扭了一會兒,輕聲說:「我不吃那丹藥,我不要成仙……我和你在一起。」
她不想立刻成仙了,不想自己去天上,留他和秦桑姐姐在一起。
室內一陣寂寂無聲。
微涼的手指撫上她露在被子外面的半張臉,她偷偷抬眼看他臉色,卻見他並無生氣之意,垂眸凝視她的目光泛著某種溫和。
「……好。」他聲音不知怎麼都啞了。
他啞聲說了這一個字,小傻子卻莫名高興起來,從被子裡爬起來就要往他懷裡撲。可剛爬起來她就「哎呀」一聲,手捂上了小腹,神色怪異的坐回床上。
陳遇白看著她懵懂的樣子,又是好笑又是擔憂,撫了撫她的眼睛,揚聲叫了侍女進來服侍她沐浴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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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初葵的少女擦了擦身,侍女服侍她穿上多了好幾條帶子和布片的褻褲,她出去,床榻上已經換過了厚厚的新被褥,她坐進暖過了的錦被裡,靠在夫君身邊喝甜甜辣辣的薑湯。
陳遇白看她喝一口辣的直皺眉,問她:「岳母大人有無教過你……葵水?」
小離點頭,「教過----哦,我來葵水了?!」
陳遇白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岳母大人果真是賢良淑德、溫柔大方、知書達理、教女有方!
他再解釋起來就輕鬆多了:「……每個女子都會有,但你和她們都不一樣,你是以後要去天上做神仙的,所以你的血和其他人不一樣……這事不能說破,除了我以外,連岳母大人都不能說,否則仙氣有損。」
「我知道了。」她很嚴肅的答應。
陳遇白摟了她。
「真聰明!」他低聲笑她:「小離,女子來過葵水便是大人了,你要長大了……」
「長大了好嗎?」
「好啊!」國師大人心中的陰霾雲翳被陽光照破,一貫心靜如水的人,竟然心cháo澎湃的暢想:「長大了……唔,就能做很多事情,為人妻、為人母----你想不想為我生個孩子?」
新婚這麼多天,只有新婚夜碰過她一次、還是她還初cháo之前的人,竟然興致勃勃的問。
紀小離以前當然從未想過,不過生一個他的孩子----「孩子……會像誰?」
「你喜歡像誰呢?」八字還沒一撇,有人就跟他夫人似地,熱切的籌謀犯難起來。
「女孩子的話……像秦桑姐姐那樣好看!」
「秦桑有什麼好看的。」國師大人對上京城第一傾國傾城很是不屑一顧,「還沒你長得好看。」
紀小離默默的想了很久,這到底是誇她好看還是不好看?被他敲了額頭,「要是男孩子呢,你喜歡……像誰?」
「自然要像我哥哥!哦,不要像紀北!像大哥二哥或者紀南!」她高興的說。
身邊人沒做聲。
他的兒子……像紀西?
國師大人心頭堵的慌。
「要是能像我爹爹就好了,爹爹武功那麼厲害!」她憧憬的說。
「……睡吧。」國師大人不敢想像那畫面,忍耐的暗示她別說了。
「要是像你的話----」
「……嗯?!」
「不好!」她肯定的否定。
國師大人黑了臉,「怎麼個不好?」
她笑眯眯的抱住他胳膊,「不要別人像你。」
想要這世界上只有一個你,只屬於我。
這情話雖然幼稚又無腦,但國師大人細細咀嚼了兩遍,竟也覺出了一絲甜意來。
「……蠢貨!」他在她臉上親了一下,低低喃聲的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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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師府里這樣溫馨,千密殿中卻寒意肆nüè,緊閉著殿門,上首坐著一臉冰冷怒意的端密太后,她的心腹太監立在她手邊,她腳下的金磚地上,千密使面朝下靜靜伏著。
端密太后一抬手,一盆涼水「嘩啦」澆了下去。
秦桑從劇痛後的短暫暈厥里驚醒,冷水穿透衣衫冰冷的貼在身上,全身的血都已冷了。
如果能就此死去就好了,她額頭抵在又濕又冷的金磚上,恍恍惚惚的想。
可是眼前漫山遍野的千密花,父母溫和慈愛的笑顏,還有……那個青衫長劍的溫潤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