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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3:34:32 作者: 長著翅膀的大灰狼
    他耍無賴這樣徹底、並且毫不猶豫。

    皇帝沉默了。

    總不能說:「那孩子本來被關在太后娘娘殿內,現在到你手上了,自然闖入殿中劫走他的人就是你」。

    皇帝這是故意說破,將話柄遞到陳遇白手中,端密太后如何看不出來?可她此時無法發作,只能連連冷笑,緩聲贊道:「國師大人好口才!」

    「不敢。」

    「國師大人切勿謙虛,」端密太后伸手扶了一旁千密使的芊芊玉手,嘆了口氣:「前些日子國師大人傷了大皇子,在獄中之時國師大人是如何的向哀家信誓旦旦、與千密使情投意合、互生情愫……如今一轉眼,竟然就另娶了她人!」

    陳遇白面容一肅,冷聲道:「太后娘娘!臣敢對臣死去的師父發誓:從未有半個字吐露過傾心於千密使大人!」

    那日的話都是秦桑說的,他連點頭都未曾,最多被她拉了衣袖沒打開她。

    端密太后這下徹底沒話說了。

    她早知道這個年輕的國師聰明狡猾,但她真的沒有想到:他竟能如此無恥詭辯!

    上頭坐著站著的人,端密太后氣的臉色發青,千密使在她身旁低著頭,看似泫然欲泣、一副痴心錯付的好演技,皇帝臉色肅穆,眼中卻隱隱帶著笑意,六皇子立在皇帝手邊,沖國師大人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國師大人立在堂下,滿目冰霜,看似被端密太后誣陷的話激怒得不輕。

    皇帝當然要安撫他「受了委屈」的愛卿:「好了,這些事情原本我們一團糊塗,眼下說清楚便無事了。只有還有一樣----國師,鎮南王是朕的得力愛將,你若是與他起了衝突,朕必定不饒你!」

    陳遇白一聽便勾了嘴角:「臣明白!」

    翻著白眼的六皇子這時忽然語氣輕快的說:「父皇,國師大人新婚,父皇何不將國師夫人召進宮來封個誥命?順便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女子,竟惹得神武大將軍與國師大人同時傾心!兒臣好奇的很呢!」

    皇帝微微的笑起來,贊同道:「甚好。」

    國師大人默了默,也只能應下。

    臨走他遙遙望了六皇子一眼,站在皇帝身邊的漂亮小皇子對他扮了個不知死活的鬼臉。

    **

    國師大人一走,端密太后的怒火便全衝著皇帝去了:「皇上方才答應給哀家一個公道,就是如此麼?!」

    皇帝默了默,神情為難的說:「若是要理論那孩子的事,必不可少就要提起太后娘娘囚禁他一事……若是大皇子得知、太后可願與大皇子對質?」

    端密太后一窒,轉而怒道:「那就說說當日他為了脫身、如何騙了桑桑!」

    皇帝冷冷看了低著頭的傾國傾城一眼,語氣忽然變得極淡:「秦桑,你也該收斂一些了,一個未婚女子頂著千密使的名頭這般招搖,周旋於諸多男子之間……真正有失皇家顏面!」

    秦桑抬袖拭淚,委屈的低低應了聲「是」。

    端密太后見皇帝這是鐵了心護著國師大人,多說無益,她冷笑著起身,帶著千密使拂袖而去。

    殿中安靜了下來,皇帝舒了口氣,閉目揉了揉額。

    六皇子對著千密使那婀娜背影撇撇嘴,小聲的對皇帝說:「太后娘娘怕是也被秦桑那丫頭騙了呢!」

    「你才多大?叫別人丫頭?」皇帝笑起來,「你方才為什麼替國師大人遮掩?可是為了你二哥?」

    「瞧父皇說的!這事跟二哥有什麼關係?兒臣那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不願國師大人平白受辱!」

    「是麼?」慕容天下笑了起來,「那既然如此,為何又攛掇朕召見國師夫人?」

    美貌的六皇子齜牙:「誰叫她笑話我!兒臣叫她進宮來、瞧瞧兒臣的威風!」

    「她笑你什麼了?」皇帝笑眯眯的:「是不是誇你長得美了?」

    他美貌的第六子立即又像是被踩了尾巴,跳了起來:「父皇!」

    **

    作者有話要說:真的不用特意絞盡腦汁的每一章都給我寫長評,我很怕很怕這會成為你們看文的負擔,雖然我平常沒正經,滿地打滾的求評論和花花,但我真心希望每晚的八點是你們一天疲倦後最為輕鬆寫意的時刻,是今天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有一個人準點在這裡等你們。你們有想對我說的話、寫給我,沒有感觸、默默看完已經是捧場。平時總是賣萌耍二,難得你們還真慣著我。

    ☆、第五十章

    第五十章

    國師大人怡怡然從宮中出來,國師府的儀仗自然已候在了宮門外面,可是國師大人看了眼那前呼後擁的車轎,卻抬手命童子解一匹馬牽過來。

    「大人這是要騎馬回去嗎?」小天困惑的問道。

    可是他家大人不是一向最討厭當眾騎馬、討厭馬上顛簸的麼?

    誰知這回國師大人竟然毫不猶豫的「嗯」了一聲,接著那黑袍翩翩、翻身上馬,迎著冬日烈烈朔風、一騎絕塵而去……小天摸不著頭腦的張羅車馬慢悠悠回府,心想這做了新郎官真是不一樣了啊……

    新郎官回到府中,下了馬便直奔新房。

    推開門走進去,新房裡大紅帳幔低垂,他的新人果然還未起。自進門起腳步就放輕了的人,唇邊輕輕勾起了一抹笑意。

    手裡還握著馬鞭,順手抬起,將那一道道那大紅色帳幔掀開。走到內室,喜床之上仍是他走時的凌亂樣子。一床錦繡堆被裡,他的新娘子安然甜睡著,寒玉床寒涼,沒有了他的懷抱緊緊相擁,她裹著錦被,捲成一團。

    像條蟲子----國師大人嘲笑的想。

    心裡那般嘲笑著,人卻站在床邊望著她熟睡容顏、默默心滿意足了良久。然後他將手中馬鞭伸出去,隔著被子頑劣的捅了捅那熟睡的人。

    可惜新娘子連嘟囔一聲都未曾,卷著被子往裡一滾。

    陳遇白無聲默默笑了她片刻,放了馬鞭,人坐到床頭,伸手去拽她被子。

    睡得正香甜的人這回不耐煩了,從錦被裡伸出軟軟熱熱的小手,「啪」一下正正打在他臉上、往外一推:「……唔……不要吵!」

    挨了一巴掌的人黑著臉起身,聲音清泠卻仍是低低的:「日上三竿了,還不醒?」

    睡夢中小離還當自己是睡在鎮南王府閨房之中,忽聽得男聲響起,她奇怪的睜開了眼睛。

    注目凝視了床邊男人半晌,她終於想起來----自己昨日嫁了人。

    昨夜師父做得那些個奇奇怪怪的事情她也想起來了,被中自己正身無寸縷也想起來了,她立刻把錦被卷的更緊,小聲羞怯的叫了聲「師父……」

    陳遇白聽了這稱呼眉頭一蹙,盯著她看了會兒,卻問:「用過膳了沒有?」

    小離想了想,搖搖頭。

    自然是沒有啊----那兩個婢女,昨日稀里糊塗被送來國師府、已是驚嚇,聽說自家小姐不嫁四少爺而是嫁了國師大人、更是覺得匪夷所思,今日忽又被命令送膳進來卻不許叫醒小姐用膳,那兩個小丫頭已經六神無主了,方才輕手輕腳的送了吃食進來,頭也沒敢抬就出去了。紀小離在裡頭床上呼呼大睡,隔著那多層幔帳,根本連腳步聲響都沒聽到。

    下了古怪命令的人卻對她的餓肚子很滿意似地,愉悅的勾了勾嘴角。

    他起身去桌邊一看,兩個包著厚厚棉布保溫的大紅色食盒端端正正放著,伸手探了探,裡頭的肉粥尚是溫燙。

    甚好。

    國師大人親手盛了一碗,端到床邊餵他家國師夫人。

    睡到日上三竿的新婦,裹著錦被、被夫君抱在懷裡,一口一口的餵食肉粥。

    紀小離不懂「旖旎」二字,只覺得此時的無聲格外動人,抿一口遞到嘴邊的粥,她對他笑,誰知卻被他橫了一眼:「傻笑什麼……呆頭呆腦的!」

    國師夫人鼓了鼓腮幫子、瞪他,卻把國師大人瞪的忍不住微微笑了起來。

    這邊剛剛好濃情蜜意的餵完了最後一口粥,外頭侍女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停在最遠一重帷幕外、輕聲恭敬的問道:「夫人起了嗎?」

    小離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是「夫人」了,喝了粥後心滿意足的賴在她家國師大人懷裡,國師大人表情嫌惡的用被子蒙住她整張臉,可是因為心裡笑得太溫柔了,聲音不由自主的就柔和了不少:「……送些熱水進來,服侍夫人沐浴。」

    侍女輕聲應了,腳步聲輕輕的出去準備。

    **

    鎮南王府的丫鬟調|教的很好,被送來國師府之前紀二少夫人又特意叮囑過,那兩個丫鬟有條不紊,一個服侍小離沐浴,一個收拾屋子,都是一式的輕手輕腳,幾乎沒什麼聲響發出。

    陳遇白倚在窗邊的榻上看書,平常這樣的時刻,他屋裡連唯一貼身伺候的童子都不許多待,可如今成了親、屋子裡多了一個人,多的又是那麼能惹事的一個,屋子裡必須得添人伺候,小童子再年幼也是男孩子,權衡利弊,他還是准了兩個丫鬟入內室服侍。

    原本做決定時他以為自己一定會不適,還叫老管家特地辟了旁邊一間房做書房,可眼下他卻又一點也不想去那無人的書房。

    這樣的時刻他竟然不覺得煩,反而意外的覺得心裡頭……滿。

    想來他一向自以為孤僻清冷,也不過是以往沒有人使得他熱鬧罷了。

    這樣想來,要個孩子也是可以的。陳遇白想起昨夜她愁眉苦臉的吐出那口生餃子,委委屈屈的說「生的!」……心裡熱熱的,幾欲發笑。

    就像此時,若是有個小孩子在這屋子裡跑來跑去,或者是在屋外院子裡胡鬧玩耍,他也未必忍不得啊!

    況且如今顧明珠回來了,慕容磊的毒十有八|九能解,等試出能解他體內寒毒的藥方,便能抵秦桑每月給她的藥丸了,如此一來秦桑沒有了後顧之憂,只需等到解決了千密一事,他便能試著停了她的藥,到時候她恢復紫發紫眸也不要緊了,停了藥,應該就會來初cháo、就能懷上他的孩子……說不定還會變得聰明些?

    握著書卷卻半晌也沒翻動一頁的人,冷峻眉目間隱隱染了一抹笑意,溫柔更比此刻嫻靜時光。

    那麼清冷孤傲的人啊,居然會有這麼一天、滿心期待身邊熱鬧。

    **

    國師夫人沐浴後,侍女手腳麻利的為她烘乾了長發,又為她梳妝打扮,然後兩個侍女一起輕手輕腳的退了下去。屋子裡只剩新婚的夫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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