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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3:34:32 作者: 長著翅膀的大灰狼
它總在那些恐懼的尖叫聲里高貴冷艷的輕笑:愚蠢的人類啊!
可是這個看上去細皮嫩肉的小少女是怎麼一回事啊!
她到底在興奮個什麼勁啊!
這是陣法啊走不出去要死在這裡的啊!
它是通靈性的樹精啊這個愚蠢的人類!
紀小離被兩腿爬上來的樹藤癢的直笑,饒有興趣的蹲下來扯了其中一根藤,順藤摸瓜的用力揪了一下,想看看到底有多長。綠蘿頓時被揪的發怒了,不管她是什麼毛病,纏住了她的藤蔓用力一勒----藤蔓粗糙且有細小荊棘,纏在她腳踝處的勒破了她的皮肉,一點點的血珠從傷口滲了出來。
血跡所沾只出,油綠粗壯的藤蔓立刻枯萎,灰敗的顏色從那一處飛快的蔓延,如同一瞬寒冬般,方才綠油油纏著她的藤蔓一眨眼間變成了一團枯枝,兩丈外的宿主綠蘿都沒能逃得了,尖叫都沒能發出一聲,就著臉朝下的姿勢枯死在了地底下。
紀小離奇怪的踢了踢腳,枯枝簌簌掉落,她鬱悶的鬆了手,完全沒搞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高樓上三個男人,眼睜睜的看著小少女須臾之間解了國師府最兇險的幾大陣法之一,大搖大擺的走出了花園。
二皇子但笑不語,慕容宋張大了嘴巴、下巴都要掉下來了,陳遇白……國師大人的臉色之陰冷,如同山雨欲來。
「阿宋,我們走了。」慕容岩忍著笑意招呼他家六弟。
回宮的路上慕容宋不時回頭張望,頗有些憂心忡忡的問:「真的不去把臭老虎的妹妹帶走嗎?陳遇白可是真敢殺了她的!」
「嗯他敢。」慕容岩表示了充分的肯定。
「不過,他也得殺得了才行。」二皇子殿下的笑容實在有些……幸災樂禍。
他們剛出國師府,紀南已等在十里長道的盡頭,一見他們出來立刻驅馬上前,「怎麼樣?見到她了嗎?」
慕容宋剛要大驚小怪的張嘴,被他家二哥看了一眼,生生轉了口風:「見到啦!她在花園裡玩兒呢!」
還差一點把小命給玩沒了。
紀南一聽小離過得如此逍遙自在,頓時放心了。慕容宋卻想起傳聞來,笑嘻嘻的問紀南:「哎臭老虎,你是真要娶那丫頭嗎?你喜歡……那樣的啊?」
紀南被問的一愣,支支吾吾的,感覺到二皇子看了他一眼,他被看的更不自在了,轉頭四顧轉移話題:「哎?這裡是怎麼回事?前幾日我來時還全是花樹呢!」
慕容宋可不能讓他逃了去,正又要追擊打趣,卻聽一向溫柔如十里桃花的二皇子殿下聲有冷意:「聽說是太過饒舌,被國師大人下令全毀了。」
正津津有味八卦的慕容宋立刻緊緊閉上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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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本文正確的觀賞姿勢分為兩種:A,頂著鍋蓋哈哈大笑的幸災樂禍;B,躲在門後面哈哈大笑的幸災樂禍。否則染了半身紅的槐樹精和一夜之間被拔光了的雪瓊花林就是下場。自重啊自重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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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十里雪瓊花林確實是陳遇白下令毀的,卻壓根不是為了什麼花妖饒舌----國師大人才不在意這些。
是那日墜了馬的老管家,才躺了幾日就撐著起來,扶著老腰在那雪瓊花林里轉悠了一天,想聽聽到底是哪棵樹竟然會說話?
回去後他的腰傷自然不好。陳遇白第二日就命人把花樹全移走了。
老管家自小看大的孩子,如何不知其心地?可他留著這條命就是為了看護這個小主子,眼看小主子命里的劫數已來了,他如何還躺得住呢?
想起那個白白嫩嫩、怪力亂神的的小姑娘,老管家頭疼的嘆了口氣:「小天,扶我一把,我們去觀星樓一趟。」
觀星樓里,國師大人既不在推演星宿也不在臨窗作畫,而是站在那高台之上,嘴角帶著冷然笑意,遙遙望著底下花園裡團團轉的少女。
那少女當然是紀小離。
過兩日就是她休沐的日子,家裡會來接她,她打定主意回去了就不會再來這個鬼地方,所以特意來與枉送性命的戰鴿道別。
穿過花園,上次親昵纏著她腳踝玩的那種糙沒有再出來,原本綠油油的糙地上光禿禿的擺著幾塊大石頭。
她當然沒有多想。
可是來時明明一目了然的路,回去時怎麼走不出去了?她都走了一個多時辰了,面前還是這幾塊大石頭,最後她竟發現自己又回到了那株埋烤戰鴿的綠芙旁。
紀小離走的又累又害怕,蹲在地上縮著肩膀揉眼睛。
遠處高樓上的人看著這一幕,覺得此刻的風真是吹得人通體愜意啊!
不是須臾間就能破解陣法的麼?怎麼糙木換了石頭就不行了?
霹靂彈不是很厲害麼?拿出來把石頭都染成紅色的好了!
呵呵!
他沒忍住那聲嗤笑。花園如此安靜,紀小離又是高度警戒之中,聽的清清楚楚,急忙抬起頭悽惶的四處張望,一眼就看見了那風中衣袂飄飄的人。
她跳起來揮手:「國師大人!國師大人!」
「國師大人救我!我走不出去了嗚嗚嗚!」
黑色的冰綢迎風溫柔的拂動,人卻一動不動。
紀小離喊的嗓子都啞了,忽然明白過來:他就是要困死她呀!
他嫉妒她的慧根!要殺了她!
惡從膽邊生,小離咽了口口水,勇敢的大聲沖他喊:「我爹爹是大將軍!我有四個哥哥!他們會打死你的!還有公主娘娘!她會來……罵死你!我母親會拿針插在你身上!全身都插上!」
害怕嗎?!
害怕了吧!
一點反應都不給。
紀小離害怕了:「嗚嗚嗚你放我出去吧!我修成了神仙以後,保佑你也早點成仙!」她哀求並且利誘。
高樓上負手而立的黑衣年輕男子,冷笑中都已經帶著一絲玩味了。
老管家由小天扶著氣喘吁吁的登上高台,順著國師大人的目光,他看到了鎮南王府那位姑娘,正在三生石陣法中仰著頭滿臉惶恐。
老人家心頭嘆了口氣,這時卻不敢替她求情。
一老一少兩仆安靜的垂著手站在一旁。
底下紀小離已經快哭了:「放我出去吧……我、我要出恭!」
生性清潔的國師大人眉尾一跳。
「……你敢!」
清冷淡漠的男聲從風中傳來,紀小離終於得到了他的回應,立刻抓著不放:「我出恭很臭的!我這裡又是上風口,一定會吹到你那裡去的!」
小丫頭聲音黃鸝似地,清亮脆糯,說出的話好像格外真切似地,那臭味仿佛都已經撲面而來了。陳遇白今天本來就沒打算殺她,黑了臉一揮手,小天立刻蹦蹦跳跳的下樓去救人。
「你要是敢在他來之前……忍不住,我就把你丟到恭桶里去!」最後一句已經是咬牙切齒的了。
「不、不會的!」紀小離只求生還,怯生生的安慰他:「就算……忍不住了,我會自己把它埋好!保證你不會踩到的!」
國師大人長吸一口氣,又覺得那氣吸入肺腑都是臭的,胸口都臭疼了!
緊咬牙關,他轉身就走。
老管家連忙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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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星樓臨窗有一桌,是國師大人常常臨畫的地方,窗外對著花園景致,賞心悅目。
可今天國師大人哪裡還能看見花園?一進門就拂袖掀起一陣風,打落了支著窗的竹竿,那窗戶「砰」的關上,將那花園景致關在他視線所及以外。
他沉著臉走到桌邊描畫,下筆之重,每一筆的墨跡都透過了紙背。
老管家輕手輕腳的將其他幾扇窗都給放了下來。
他腰傷未愈,動作間難免遲緩。
「給你送去的膏藥沒有用嗎?」窗邊臨畫的人忽冷冷問了句。
老管家連忙回身,彎腰俯首,「老奴用了,用了……只是畢竟到了年紀,一隻腳都踏進棺材了,要好全怕是沒那麼容易。」
「你那副棺材我還沒叫人準備,你要是現在死了,可就不能埋到我師父身邊去了。」年輕的國師擱了筆,走到桌前坐下,抬了目光看著他,微微不耐的蹙著眉,「好了,起來吧,有話就說。」
老管家沒起身,反而跪了下去,畢恭畢敬的給他磕了個頭。
「小少爺!」他用了往日稱呼,聲音直發顫:「當年老國師大人陽壽本該未盡,卻早早的就去了,是為的什麼?泄露天機尚且折損陽壽至此,您可不能擅改天命啊!鎮南王府那位小姐……您可不能殺她啊!」
老人家哽咽的聲音那樣淒切,陳遇白的聲音卻還是淡淡的:「那麼你去替我殺了她?」
老管家一口氣正要哭出來,哽住了。
哽了半晌他才回過神來,苦口婆心的勸:「大人何必非要她死呢?就讓她在府里太太平平待幾年,姑娘家到了歲數總要嫁人的,鎮南王府必定會為她安排。」
「誰會娶她?」冷笑聲是那麼的不屑。
「這個……總還是會有人娶的……吧?」老人家猶豫了一下,鼓舞自己堅定語氣:「鎮南王軍中多少少年兒郎,最不濟……衝著紀家門楣也會有的……大人放心吧!」
陳遇白勾著唇角,笑意卻一絲一毫都沒有蔓延至眼底,老管家知道他不信這話,嘆了口氣又要再勸,被他豎掌止住:「暫時我還不會殺她。」
老管家將信將疑。
國師大人冷冷的目光停在地上一堆枯死的綠蘿上,緩聲說:「皇上降下聖旨要我收她為徒,我豈可違背?」
老管家覺得這話比會有人娶那怪力亂神的丫頭還不可信。
國師大人您幾時怕過皇帝?
陳遇白盯著那株查不出任何異樣的枯死綠蘿,眸色深深,「我倒要看看,除了上天,還有誰、膽敢算計到我的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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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管家得了暫時不會殺紀小離的保證,暫時鬆了口氣,又去鑄星小院叮囑那位隨時被宰的小少女:不要主動招惹國師大人;不要被動招惹國師大人;不要動不動招惹國師大人。
小少女唯唯諾諾的應承,心裡卻哭著想明明是他嫉妒她,她才沒有招惹他呢!還有兩日便是休沐,等她回了家,她再也不來了!
大概是她心裡想的都寫在了臉上,第二日國師大人就派人來請她去,一進門就問她:「明日休沐,鎮南王府可有人來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