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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3:34:32 作者: 長著翅膀的大灰狼
少女光潔的額頭「砰」的磕在了來人的下巴上。
只聽一聲悶哼,大夜清貴如同姣姣明月的國師大人……僵著他清俊無雙的臉,蹬蹬蹬後退了三步。
一旁原本歡快圍觀的僕人們,這時嚇的個個跪倒在地,一時「噗通」聲不絕於耳。
只有紀小離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捂著額頭淚眼汪汪的站在原地。
她這才有機會看清楚眼前的人。
那個傳聞中謫仙一般的尊貴人物是個年輕的男子,一身黑衣此時有些凌亂,但衣袂無風自動,飄逸如仙。他長的……紀小離看著他的臉,驀地睜大了眼睛:他長的好漂亮啊!
紀家四位少爺都是英俊的,但眼前的年輕男子黑衣烏髮、濃墨眸色,襯的那象牙白的肌膚質地很像她最喜歡的白玉小斧頭!
真漂亮啊!下巴上漸漸泛起的青腫與嘴角隱約的血跡都是煉丹時她最喜歡的顏色啊!
「國師……大人?」十五歲的小少女一臉高興,「國師大人安好!」她按著來時家中的教誨向他請安,看他神色那麼差,又著意恭維他:「國師大人您長得真好看啊!」
跪在地上的僕人們……默默的將臉貼地,一個個簌簌發抖。
陳遇白的衣衫已經被勃發的怒意激盪的如在烈烈風中了,緊抿著唇,看著那張痴蠢的臉,他心中激烈的抗爭著。
她的命數與自己息息相關,天命不可改,他不能親自動手殺她,有違天意必遭天譴。但是、但是現在這般……比遭天譴又好到哪裡去了?!
咽下一口血沫,陳遇白極力恢復冷靜。
被她那一下撞破的舌頭很疼,他說話都有些僵:「把、她、帶、下、去!」
抖的如同風中落葉的僕人們飛快的爬起來將一臉夢幻的紀小離拖了下去。
一時之間萬千堂又恢復了安靜,只是廳中煙霧瀰漫、怪味刺鼻;廳外綠意盎然的槐樹染了半身的紅色,耷拉了一片樹冠;如清風明月一般清貴了二十年的國師大人站在一片狼藉里,一身凌亂,那張以玉石一般清冷無表情而風靡大夜萬千閨中少女的俊臉上,殺意與怒意激烈的如同萬馬奔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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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第一次見面就肉貼肉還咬破舌頭神馬的……我真是中國好作者啊~~~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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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小離被僕人們幾乎是抬著的拖到了撥給她住的築星小院。
她一路都在提問,可是國師府的僕人訓練有素,連哼唧一聲回答她的都沒有。
最後還是那個圓臉童子驚魂未定的對她說了幾句話:「姑娘委實……太大膽了些……這兩日待在這裡別出去了吧!我會一日三餐送吃的來,姑娘您要什麼就跟我說,可千萬別再……像剛才那樣了!」
紀小離看他那一臉膽戰心驚,縮了縮手,愁眉苦臉的閉上了嘴巴。
待小院只有她一個人,她摸進屋裡找了紙筆。沒一會兒,一隻灰色戰鴿撲棱著翅膀矯健的飛出了小院,在國師府上方的天空里劃出了半道漂亮的身影----圓臉小童一手捏著彈弓一手拎著翅膀受了傷的鴿子跑進觀星樓。
窗邊榻上冷眉冷眼的年輕男人嘴角已微微腫起了,臉色冷的像冰。
接過小童從鴿腿上取下的銅環,捻在指間,他冷笑不已。
圓臉小童撲閃著大眼睛一臉崇拜:「大人料事如神!她果然送信回鎮南王府----這種戰鴿是紀家軍慣用的,這隻還是特特訓練過的,矯健不凡,可飛百里!」
陳遇白低聲嘲諷的一笑,牽動了嘴裡的傷,疼的抿了抿唇。指間的銅環已被他捏扁,他冷然吩咐小童:「去把她帶過來。」
圓臉童子領命而去,沒一會兒就將一臉戒備的紀小離帶了進來。
看她手還敢往腰間的錦囊上摸,陳遇白怒極,彈指一道指風打在她手上,紀小離被他打的跳起來,手已經伸入袋中,卻聽一聲冷喝:「你敢掏出來,我就把它塞進你嘴裡!」
纖軟的小手遲疑的頓在錦囊中,人淚眼汪汪的朝著冷眉冷眼的他看。
陳遇白目光閃了閃,轉開了眸子,頓了頓冷聲問:「紀小離,你來這裡是為了什麼?」
「拜……拜師……皇后娘娘說,我是先國師大人收的弟子,先國師大人不在了,只好拜入國師大人門下。」
「……只好?」
「不不不,不是只好,是……只能?」紀小離生怕惹怒了他,越怕越語無倫次。
陳遇白不耐的打斷她,將那枚銅環「叮」一聲扔到她腳邊。紀小離撿起,臉上的神色頓時變得驚恐交加。
「拿出來,念。」國師大人冷聲吩咐。
紀小離小心的抬頭看了他一眼,將紙條從扁扁的銅管里抽出來,展開了磕磕巴巴的念:「我、我……嗯,我在……這裡很好,吃得好、吃的……很好,嗯,請勿憂心……小離敬上。」
她念的那樣用力認真,陳遇白的臉卻更黑了,忍不住走過去捏起那張紙條冷聲問她:「你當我不識字?!」
白紙黑字寫著「國師大人好可怕,快來接我回家!」,她居然敢當著他面胡謅!
小少女驚訝的看了他一眼,表情變得淒風苦雨:「你認識字啊……那你為什麼還要叫我念?」
還以為他不識字可以糊弄過去呢,她滿臉的惋惜。
被當做白丁的國師大人顯然心情更糟糕了,紀小離腦袋飛快的轉,忽然從他手裡搶下那紙條,塞進嘴裡嚼都不嚼直著脖子咽了下去。
沒了罪證,總是能罰的輕一些的吧?她想。
陳遇白一愣,隨即冷冷一笑,「你喜歡吃是麼?」
紀小離緊緊閉著嘴巴。
「小天,把那隻鴿子送後廚,烤了給她今晚加菜。」陳遇白看著她瞬時驚恐的神色,心裡總算舒坦了些。
紀小離聽著都快哭了,苦苦相勸:「遷怒殺生有違天命,你會遭劫數的!」
陳遇白看了她一眼,陰測測的說:「大劫已至,無妨再多這一劫。」
紀小離當然沒聽懂,只見他盯著自己看了一會兒,嘴角的笑容越來越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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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小離回到鑄星小院,抱著剩下的那隻戰鴿,流下了淒楚的淚水。
到了晚上,送來的菜色里果然有烤辱鴿!
紀西悉心訓練的戰鴿價值萬金,被烤的金黃噴香,哀怨的縮在碧綠荷葉里,叫人見之……垂涎欲滴。
紀小離流著眼淚把它藏了起來,第二天一大早起來,她捧著它去花園裡安葬。
國師府的後花園足有鎮南王府的兩座大,格局大氣瑰麗,奇花異糙遍地都是。
可惜一個開口說話的都沒有。
紀小離捧著隔夜的烤辱鴿轉了一圈,選定了一株看起來很美的綠芙,在底下挖了個坑把鴿子埋了。
她哼哧哼哧挖坑的時候陳遇白就在遠處的高樓上,黑色冰綢臨風微展,確實俊逸不似人間兒郎。
他身旁除了童子小天還站著兩個年輕男子,一個身著繁複華麗的月白色衣袍,一雙微挑的鳳眼仿佛盛了萬千桃花般,看人一眼都能將人看蘇了去;另一個看上去年紀更小,一身錦衣用金線繡了張牙舞爪的四腳蟠龍,可是那般囂張華麗的衣飾卻絲毫沒有蓋過那張臉,若說月白色衣袍那位英俊挺拔,這位的皮相已經俊美的只能用「男生女相」來形容了。
能與大夜國師並肩站著的自然不是泛泛之輩,那兩位都是大夜王朝的皇子,一個行二一個行六。二皇子慕容岩與陳遇白並列上京城春閨少女夢中情人榜的第一,陳遇白以謫仙般的冷然動人,他卻是少女們沉醉其中的溫柔春風。
那六皇子慕容宋是當今皇后唯一的嫡子,尊貴非常,從小與二皇子頗為親厚,整天跟著二皇子屁股後頭轉,今日也是跟來國師府的。
國師與二哥都一動不動看著底下花園裡的小少女,慕容宋也看了一會兒,不解的問:「那個是誰啊?怎麼跑那兒去了?」
國師府的花園到處是什麼什麼陣,他第一次來的時候誤闖了一處,那些起先看著賞心悅目的花糙像活的似得往他腳上纏,他兩條腿爬滿了樹藤,怎麼砍也砍不完,最後還是二哥來把他救出去的,從此後他來國師府再也沒敢進過花園。
二皇子看了眼冷著臉的陳遇白,微笑著替他回答道:「那是鎮南王府的小姐,國師大人新收的高足。」
「哦哦哦就是她啊!」皇后娘娘特意出宮為鎮南王府的養女簪發,慕容宋知道,而且:「那就是臭老虎的妹妹啊!快把她放出來!讓我看看她長什麼樣子!」
紀南在暗夜谷承襲白虎令時慕容宋也在,兩人交情匪淺。
二皇子但笑不語,陳遇白冷冷道:「是她自己走進去的,她自己走出來。」
慕容宋吃驚:「她怎麼可能走得出來?你那些妖樹妖花會纏死她的!」
「皇上不是贊她『名門毓秀、天資聰穎、可堪光耀』麼?」陳遇白冷笑不已,「她當然走得出來。」
皇帝逼迫國師大人收徒的事情慕容宋是知道的,還聽說國師為此發了好大的脾氣,十分不情願,可是沒想到----「你要殺她?」慕容宋不敢置信,「她是鎮南王的養女!紀南剛剛得勝還朝,紀東也在外打仗,這個時候你膽敢殺鎮南王府的養女?!」
陳遇白面上一點表情都沒有,「六皇子慎言。是她自己誤闖陣法,死傷理應自負。鎮南王府若是問罪,兩位皇子親眼所見,當為我作證。」
好殘暴!慕容宋心裡大叫,居然特意邀請他們來圍觀少女之死,還要他們作證!
太可怕了!
慕容宋興奮的轉頭扒著欄杆,聚精會神、一眼不眨的等著看那小少女被樹藤纏死。
含淚埋了鴿子的紀小離這時已經站起來往外走了,藤蔓也果然絆住了她,她尖叫的聲音隔了那麼遠,高樓上的三個男子都聽見了。
紀小離在叫:「哇!會動的!好棒!」
她還以為這園子裡沒有修成精魅的呢!
那些藤蔓的宿主是一棵兩百多年的綠蘿,正淚流滿面的把臉埋在土裡----沒臉見人了。
要知道國師大人的陣法精妙、舉世無雙,作為被國師大人挑中了布陣的它,一向是這周圍十丈內最高傲的,每當擅闖的人在它的藤蔓下尖叫顫抖,它都多麼的自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