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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3:33:28 作者: 令疏
    鞋底尺碼偏大,應當是個男子。

    有張手帕隨波逐流,也飄在鞋邊。

    上頭繡著菊花,好似還有字。

    不是外頭賣的模樣,倒是像家裡人繡的,很可能是年輕的女子。

    是妹妹,還是妻子?

    還有,他、他是死了麼?

    容嬌慌亂極了,紅紅的眼尾泛出淚光。

    別想了,別想了,快些走!

    可身子卻不聽使喚,仍舊是僵僵地呆在原地。

    偏偏水波,將那人往容嬌這邊推。

    皇宮裡頭,每月都會有死人。

    做活累死的、請不到醫童病死的、惹了主子被打死的。

    可容嬌從沒有見過。

    喉嚨里有低低地嗚咽聲。

    是軟軟的,是無助的。

    那人漸漸地近了,已經到了腰身的部分。

    容嬌眼前已然被淚光模糊。

    模糊不掉的是悚慌畏怕。

    有、有人來幫幫她麼?

    在容嬌第一滴淚落下的時候,有隻手遮在了容嬌面前。

    「嬌嬌,別看。」

    是熟悉的、好聽的嗓音。

    容嬌眼兒一眨,又落下一珠淚來。

    是陸離。

    他來了。

    第27章 不解

    眼前即將出現的可怖場景被遮住了。

    容嬌眨巴著眼兒,眼淚珠子似地往下滾。

    面前的手掌很好看,是白淨的模樣。

    指節修長, 掌心的掌紋生長得乾淨利落, 還有薄薄的繭子。

    莫約是從小練字握筆寫成的。

    盯了會兒沈陸離的手掌心,容嬌總算緩過勁來。

    她渾身一軟, 就朝著後頭跌去。

    沈陸離牢牢地扶住了容嬌。

    一邊輕聲安慰著不怕,一邊扶著容嬌去了僻靜的地方。

    他們前腳剛走,就有宮女發出尖銳的叫聲:「快來人!有人在湖裡頭!」

    然後是忽然吵鬧起來的人聲, 無數的人步履匆匆。

    叫太醫、打撈、尋人。

    有一道女子的哭叫格外醒耳:「阿蒙!」

    但這一切的吵鬧聲,都被沈陸離隔絕在容嬌的耳朵外面。

    他的手虛虛籠住了容嬌的耳朵。

    容嬌在無聲地流眼淚。

    她軟軟靠在沈陸離的懷中,一雙縴手緊緊地抓著沈陸離的衣裳,渾身輕顫, 臉埋在沈陸離的肩上。

    方才白朮她們抹上的脂粉都被淚給沖花了。

    幸好容嬌生得好, 並不顯得狼狽,反而更容易叫人心疼。

    「沒事兒, 沒事兒了,我來了。」沈陸離看著容嬌這模樣, 心疼地不行。

    他該一見到容嬌就過來, 容嬌便不會瞧見這樣駭人的東西了。

    可今日在春風宴上, 他穿了龍袍,只好臨時抓著路蕤換了下外衫。

    這便來晚了。

    「他、他是死了麼?」容嬌抽抽嗒嗒地問道,聲音中仍是打著顫兒。

    沈陸離輕聲道:「沒事的, 有太醫呢。」

    這般說著,沈陸離放了一隻手, 輕輕拍打著容嬌的背。

    漸漸地, 容嬌平靜了下來。

    而沈陸離在等待的過程之中, 除了焦急、擔憂之外,還有些小小的心虛和不好意思。

    方才一見那場景,他就急急地沖了過來。

    不慎叫了一句「嬌嬌」。

    這是他在夢裡,在心裡,才敢對容嬌說出口的稱呼。

    這般軟和,這般親昵。

    帶著他深藏在心頭的那份喜歡。

    只盼著容嬌不要在意才好。

    不然容嬌問起,他倒是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了。

    最壞的結果便是……容嬌再也不願理他了。

    容嬌緩了半晌,才從方才鋪天蓋地的恐懼中掙脫出來。

    面上濕漉漉的,容嬌難受地用手一抹,而後仰頭看向沈陸離。

    「應、應該會沒事的吧?」容嬌眼中帶著點希冀。

    意料之中,容嬌沒有在意那句稱呼的不對勁。

    沈陸離有些高興,也感到失落。

    他低頭望去。

    原先輕拍著容嬌背的手,變作在背後輕輕扶著容嬌。

    那雙淺琉璃色的眼瞳,溢著脆弱的淚光,卻有著皇宮中少見的良善。

    沈陸離微微一頓,故意露出一分輕鬆的神色:「宮裡的太醫,醫術都很高明。」

    容嬌聞言,就笑了起來:「那就好,我方才還以為他不好了,才嚇成這副模樣。」

    有淚珠簌簌流下,在容嬌嘴角的小漩中聚了極淺的一汪。

    清清亮亮的,漾著喜悅。

    沈陸離一愣,幾乎要伸手替容嬌抹去面上的淚痕。

    春風吹來低低的鈴鐺聲。

    倒是不急。

    是路蕤在提醒沈陸離動作快些。

    畢竟他一個侍衛不穿外衫、抱著龍袍站在外頭,還是挺招人注目的。

    只盼著盛長福公公動作能快一些,給他再帶一套衣裳。

    他路蕤,堂堂的老國師嫡孫,生得英俊瀟灑。

    可萬萬不能因此丟了臉面!

    「那個人好像不是宮裡頭的人?」容嬌雖是笑了,但尚有幾分餘悸,抓著沈陸離衣裳的手還沒放開:「是來參加春風宴的賓客麼。」

    沈陸離也沒有改變姿勢,仍是虛虛地半環住這溫香軟玉。

    「十有八.九是的。」聽了容嬌的問題,沈陸離皺起了眉頭:「我恐怕還要過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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