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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3:27:03 作者: 三上樽
陸承璋好奇連人俊到底是有多能折騰,居然把雲連逼成這樣。但這種事就算問了對方想必也不願細說,不如就順著他的意思勸勸,講不定還能套出些話來。
「依我看這事還得怨你自己,你也知道他憋了兩年不容易,不滿足他怎麼讓他降火?」
「我已經儘量滿足他了,在床上都是他說了算,他還想怎樣?」
「你省省吧,光是聽你說我就能聽出你有多不情願,連人俊怎麼可能滿足?」
「那……你說我應該怎麼辦?」雲連猶豫道。
「要滿足就滿足個徹底。嘗過甜頭的人胃口大,你千萬得餵飽他,別讓他餓著,不然越餓越饞!「
「吃多了胃口越來越大怎麼辦?」
「不會!「陸承璋果斷搖頭,「這種事只有沒盡興的時候才容易惦記,一旦過足了癮也就那樣。就連人俊那副樣子,你捫心自問到底有沒有讓他盡興?」
雲連面露尷尬之色,沉默半晌搖了搖頭。
「主動點,別總是等他來撩撥你,你也是男人,就沒個想要的時候嗎?」
「有是有,但是……」
「別但是了,想要就趕緊找他,不想要也可以找他,多親熱總沒錯。他平時怎麼纏你的你就怎麼纏他,最好纏得他看見你就腰疼……你瞪我幹什麼?我這都是為你考慮!又不是黃花大閨女,用不著太心疼自己,忍過這一陣以後就太平了……」
陸承璋邊說邊欣賞雲連半信半疑欲言又止的表情,臉上還算嚴肅,心裡卻樂開了花。
——連醫生,我先幫你到這兒,接下來就看你自己的了!
第119章 金家少爺
就職宴如期在英國領事館舉行,前來赴宴的都是公共租界有頭有臉的人物。
雲連規規矩矩地坐在人群中,因為很久沒有參與過這種場面,難得的有些拘謹。
新任的吉邦領事果真是個爽快人,中國話說的比誰都溜,有陸承璋在旁牽線,雲連很容易就與他搭上了話。
席間他看見金家大少爺金雲生獨自端著酒杯站在角落裡,有熟友寒暄便笑著應幾句,無人搭話就這麼一直站著,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雲連遠遠地觀望了一陣,覺得對方相比兩年前更加沉悶和陰鬱,三十歲上下的人活出了一股死氣,像是剛從棺材裡爬出來的。
他也確實是一隻腳踏進過棺材的人。
金家老爺金昱霖十餘年來穩坐上海商界第一把交椅,那曾是華人能夠涉足的最高的位置。然而樹大招風,國民政府統一後金家大力扶持民族資本,其舉措損害了在滬外商的利益,金昱霖又是個不服軟的硬骨頭,幾次洽談無果之後英國人起了殺心。
當時恰逢陸家遭仇家陷害家財散盡,陸定天暴斃,租界上下大亂。英國人略施手段從中挑事,把金家推上風口浪尖,接著又強加罪名查封金家商號。一些別有用心之徒見狀打著替陸定天討公道的旗號把矛頭指向金昱霖,實則是看上了金家的家業。金昱霖最後不明白地死在巡捕房裡,雖是多方合謀的結果,但也少不了雲連等人的功勞。
金家與陸家不同。陸定天倒了,陸家的根基還在,只要陸承璋爭氣多少能保住一些家業。而金家長期以來是外商的眼中釘肉中刺,這根刺拔得不容易,因此一旦拔了就要拔乾淨,一點根都不能留。
金昱霖死後擺在金大少爺面前的是咄咄逼人的租界當局,翻臉不認人的商會前輩,以及怕受牽連趕不及同自己劃清界限的「朋友」們。
陸承璋在家破人亡之時還有雲連給他撐腰,金雲生身邊卻是連個可以壯膽的人都沒有。母親體弱,家中大小姨娘哭哭啼啼地等自己拿主意,唯一的弟弟在逃難途中失去聯絡。可憐金雲生自己也不過才二十四歲,憑著父親的聲望在商界初露頭角,一夜之間遭此巨變,縱然絕望也得咬牙撐起一個殘破的家。
三年來他受盡白眼,在英商的打壓下從零開始白手起家,終於在雲連去瀋陽前夕有了起色。也是在那一年,陸承璋得知金家從未做過對不起陸家之事,甚至在陸定天名下的工廠被起訴之時還以自己的名義向商會做擔保。當年金昱霖身為董事坐視陸定天蒙冤以收漁翁之利的說法屬英方一手散布的謠言,包括自己在內的很多華商都被蒙在鼓裡。
雲連從瀋陽回到上海之後方得知真相,此時金雲生與陸承璋已然停戰,一問才知去年金母病重,虧陸承璋托人進藥才得以康復。
明面上的仇是消了,心裡的結卻是輕易解不了。雲陸二人從此見到金大少爺就心虛,哪怕對方不尋自己麻煩也還是老老實實地繞道走。
而金雲生也確實是沒心思尋他們麻煩。
站穩腳跟之後他一改金昱霖當年的作風,毫不吝嗇地與英商合作,短短兩年便重振家業,並與新來的工部局董事沃那攀上了關係。只是這風光背後的辛酸苦楚,又有誰能夠理解呢?
人生在世,誰都不容易啊!
雲連遠遠地盯著對方想入非非,想了半天決定不想了。事已至此,再感慨也沒用。
說起來這金雲生與陸承璋同齡,但給人的感覺卻比後者要滄桑得多。這並非外貌上的差異,事實上男人生了一張娃娃臉,身材又偏於矮小,按理說應該是很顯年輕的長相。然而事實恰恰相反,大約是經歷了太多波折和困苦,本身又不是個歡脫樂觀的性子,舉手投足間非但看不見其應有的風光,反而盡顯頹態。而同樣是經歷過人生的大起大落,陸承璋卻跟個沒事人一樣精神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