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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3:21:25 作者: 押尾
    蔣妤同去了洗手間。她仔仔細細洗掉臉上的粉,擦淨手,對鏡子裡的自己笑了笑。

    掉幾滴眼淚就能解決的事,何必廢腦筋想其他辦法。她道歉也一向是真心實意的,只是從不悔改而已。

    一上午很快過去,蔣妤同問同學要了電話號碼,趁午休時間給舅舅打電話。蔣妤同簡單描述了訴求,那邊滿口答應。

    一樣是名牌大學畢業的蔣舅不認為時間可以堆出成績,孩子本身的訴求才是第一位的。甚至於蔣妤同的病歷都是他找人給開的。說病倒不至於,都是些體虛貧血不能過勞一類的託詞。

    蔣妤同下午依然摸魚,看了半本小說打發時間,書里寫蓋世太保酗酒,藉此振奮情緒。她抿抿唇,覺得時間差不多了。

    晚六點的餘光穿過透明的空氣,在暗淡的教室里飛過,一路點染碎金。

    蔣妤同拎包走人。

    回到家,她查了未來幾天的天氣預報,最理想的是這個月最後一天,降雨概率在百分之八十。

    第5章 算計

    九月三十日天陰,悶得人喘不過氣。

    蔣妤同的心情很好,五點十五起來挑衣服。精心選了件V領白襯衫,用來配他的表。是他的表。這個認知讓她滿心歡喜。

    五點三十五到班,人已經齊了。滿耳讀書聲,震得樓都在抖。

    這大概就是青春的底色吧,瘋狂而有韌勁。

    早自習讀一個小時下來,聲音都有些發啞。喉嚨澀澀的發疼,心卻是滿的。

    蔣妤同喜歡這種緊湊而又充實的飽滿感,這讓她覺得自己是鮮活的,真正存在著的。

    重新投入學習是件很幸福的事,刷題、改正、反思、總結。她近乎嚴苛地重複著這個過程,做了整整三套成卷。

    陸昂幾人在旁邊看的目瞪口呆,他們不明白為什麼有人能頭都不抬地沉浸在題里,一做就是一上午。也見證了她秒英語閱讀的恐怖速度。

    「多做,多總結,沒什麼別的辦法。」蔣妤同回答道。

    她往前走的每一步都是用汗水和重複換來的。天才畢竟是少數,多數人僅碌碌無為之輩。普通人若想做出成績,唯勤而已。

    午休時間班內睡倒一片,仍有幾個人強撐著做題。蔣妤同掏出之前那本小說繼續看蓋世太保。作者是一位著名的法國評論家,他獨有的浪蕩鋒利感令她為之著迷。

    下午化學課,李懷恩通知了國慶後要摸底考試,全市統一排名。

    班裡頓時沸騰起來,有人畏懼有人期待,都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上躥下跳個沒完。

    蔣妤同頭都沒抬還在看書。

    陸昂覺得她太過安靜,完全沒有考前的躁動。「還有一個多星期就考了,你不擔心嗎?」

    蔣妤同:「擔心。可我們只能盡人事,然後聽天命咯。強求不來的。」

    陸昂:「說的也是,有多少實力考多少分,盡力就行了。」

    他感覺勒在脖子上的繩鬆了一些。

    下午依然在刷題中飛速流逝,聽到放學鈴的蔣妤同還有些茫然。

    蔣妤同去旁邊的營業廳辦了張新卡。回到家,她來到陽台,把新卡塞進手機。

    天氣預報上說今晚八點大暴雨,預計12小時內降水量會超過130 mm。默默算了算,應該會比那天大。

    對著便利貼一個數字一個數字的輸入手機,點了撥號。

    首先傳來的是震耳欲聾的音樂聲,有人唱得鬼哭狼號。

    「餵?」

    聲音順著電波灌進耳里,低啞曖昧。只一個字,蔣妤同瞬間骨軟筋酥,覺得自己沒救了。

    「喂,你好,我是之前下雨天的那個女生。」

    經她提醒,程回終於想起來。「恩。」他懶懶應聲,放下手裡的酒杯,又說:「你等一下。」

    她聽到房門開關聲,音樂瞬間遠去,電話里只剩他的呼吸聲。

    程回曲起一條腿倚在牆上,仰起頭,眼尾瀲灩泛紅。

    「你說。」

    「恩……那個。請問你今天有空嗎。」

    「學校要交補課費,所以……錢可以今天給我嗎?」

    他喝了不少,腦子混混沌沌,壓根沒注意聽她說了什麼,只知道要錢的來了。

    「行。來森和園B棟314室,我在這等你。」

    蔣妤同一怔,不響。

    「怎麼?怕我把你給賣了?」程回低低笑起來,眼底眉梢都透著愉悅。

    這可真是個寶貝。

    蔣妤同搖頭:「我信你。」也信我自己。然後掛了電話。

    天邊烏雲密布,一層又一層的疊在一起,馬上就要坍下來砸到路人頭上。

    樓下的婦女吆喝著喊孩子回家吃飯,遠處倦鳥歸巢。隔壁人家開始做飯,許是排氣管道架設得不好,油煙兜頭蓋臉地撲過來。

    蔣妤同咳嗽著眼淚忽地落下來。

    她覺得委屈。

    好東西要她自己去爭去搶,從沒有人主動送到她手上。分數如此,人亦然,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程回還維持著那個姿勢,躁鬱地揉亂頭髮,他走回去打開房門說:「你們先走吧,我等會有事兒。」

    房間裡就幾個人,都是跟他玩得好的。

    周路偉放下手裡的牌問:「啥事兒啊。」

    程回搖頭,不願意說,喝過酒頭更暈了,坐下來揉太陽穴。

    曹博安:「你說你喝多了就頭疼,還喝那麼多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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