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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23:23:53 作者: 吳百萬
    隋佑安繃得筆直的肩膀垮了,聲音也低了下來,「但是我知道,他真正看重的人是你,隋聿,你才是他用心栽培的接班人,而我只是他的棄子,這輩子只要安心當一個縱情享樂的廢物就很好…」

    為了不讓隋光明覺得隋佑安會對隋聿造成威脅,他甚至不敢透露出一點抱負,一點野心,只能盡心扮演好一個無能的富二代。

    但人的志向,會在無休無止的蹉跎中消磨的,演著演著,也許就成了真。

    隋佑安這番聲淚俱下的剖白,並沒能打動隋聿,他冷眼看著隋佑安,不留情地問:「所以你做這些,只是希望爸爸可以高看你一眼?看重你,認可你?」

    「是。」說話間,隋佑安已經來到隋聿面前,他抬頭看著他,眼神重新變得瘋狂,「但我是被你們逼的!根本就不是我的錯!」

    「結果呢。」隋聿問,「你獲得他的認可了嗎?」

    隋佑安像是被當頭潑了一盆冷水,臉色變得青白。他答不上來,事情敗露之後,雖然隋光明盡力維護了他的名譽,但塵埃落定後,還是讓他離開了雲圖,再也沒有再給他進入公司的機會,算是給他徹底判了死刑。

    隋佑安的表情就是答案,隋聿輕輕笑了,他俯下身,攥起隋佑安的前襟,拽著他靠近自己。

    「隋佑安,你知道你輸在哪兒了嗎?」隋聿直視著隋佑安的眼睛,說:「就憑你做的這些事,你這輩子都別想比上我。」

    「今天坐在這個位置上的就算不是我,也輪不到你。」說完,隋聿一把推開隋佑安,「將來再也不可能會是你。」

    隋佑安像一口破口袋一般向後倒下,再次跌坐在水裡。

    他在水中坐了好一會兒,才跌跌撞撞地站起身,對著隋聿的背影,嘴裡不乾不淨地叫囂謾罵起來。

    第39章 看看你

    「他從雲圖離開後,被你老子和整個行業聯合封殺,所有的人都在罵他,不知道被扣了多少屎盆子。」

    「當時他其實有一個公派留學的機會,因為這些醜聞也丟了。」

    「那個時候正好他媽媽又查出了阿爾茲海默症,經常一出門就找不到家,每天都要人照顧,哪兒哪兒都要用錢。後來他母親被債主追債,從樓上摔了下去,一邊是要錢的債主,一邊是ICU里的天價醫藥費。」

    「他把自己多年的心血無償向大眾公布,也算是走投無路,孤注一擲吧…」

    從河邊上來之後,隋聿沒有再回車禍現場,直接開車回了家。誰闖的禍誰自己處理,隋佑安是死是活還是蹲看守所,他也不願意管了。

    回家的路上,他在車裡給秦清打了個電話,大半夜把秦清從被窩裡挖出來,問了她不少池一旻當年的事。

    秦清清夢被擾,嘴上雖是罵罵咧咧,但難得的配合,幾乎是有問必答。

    「秦清,謝謝你。」聽秦清說起剛認識池一旻時發生的事,隋聿的心裡既不是滋味,又有些慶幸。

    特別是在池一旻母親墜樓的事上,在最後的時刻,秦清帶著錢出現,這才以失去雙腿為代價,保住了池映月的一條命。

    「隋聿。」難得從隋總口中聽到一個「謝」字,秦清卻陰陽怪氣地笑了起來。她在電話那頭幽幽嘆了口氣,並不打算給隋聿留情面,「你用什麼身份謝我?說白了,這是池一旻的事,和你有什麼關係?再怎麼說,現在也是我和池一旻的關係更近,輪不到你來和我說謝謝吧?」

    隋聿被秦清噎個正著,答不上來。

    「不說了。」秦清點到即止,看破不說破,「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睡覺去了。」

    秦清的電話掛斷,隋聿也正好把車開進地庫,他一個人在車裡待了好一會兒,才上樓回家。

    客廳里一片昏暗,只在玄關處留了一盞燈,牆上的鐘指向十二點半,池一旻已經睡下了。

    隋聿想,自己沒有回家的每一個夜晚,他是不是都留了這盞燈?

    進家門後,隋聿沒有直接回房,而是去了池一旻的房間。

    池一旻的房門沒鎖,輕輕一推,門就打開了,房間裡半拉著窗簾,裡面的光線比客廳還要暗上幾分。

    但這並不影響隋聿看清那個人的臉,池一旻穿著深色睡衣,閉眼躺在床上,看上去睡得正沉。

    隋聿如一道影子一般,在門邊站了許久,悄無聲息地。

    他已經很多天沒有見到他了。

    隋聿原不想吵醒池一旻,只打算遠遠看他一眼。但看著看著,心裡那些無處安放的感情,就如藤蔓一般,四下瘋長。

    於是他關上房門,走進房間,來到池一旻的床邊,輕輕坐下。

    天空中掛著一輪圓月,借著窗外的月光,隋聿打量著池一旻的臉。

    他好像從來沒有機會,能像現在這樣仔仔細細地看看他。池一旻的額頭光潔飽滿,鼻子高挺,眼睫濃密,嘴角有一個小小的弧度。

    算命的都說,這是大富大貴一生平安順遂的好面相,怎麼到了池一旻這兒,就倒霉個沒完?

    隋聿伸出手,手掌在半空中停頓了半秒,最後還是輕柔地觸上他的臉頰,指尖沿著顴骨來到他的眼角,在池一旻的眉峰上徘徊片刻後,最後停留在他的眉心。

    他夢見不好的事了嗎?隋聿想,否則為什麼他現在是真真,在睡覺的時候,也依舊蹙著眉。

    隋聿沒有讓自己再想下去,他俯下身,低下頭,克制地在他的額頭上貼了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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