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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3:12:36 作者: 曬豆醬
「天蓬認人,幹嘛咬你?」卞鶴軒用筷子分解整隻童子雞,雞肚裡藏了個小藥包。
小葡萄趕緊替家裡的小主人頂罪。「是我非要摸的,蛋蛋哥哥幫我拿著,我就摸了一下尾巴,還以為咬不著我。可是天蓬不樂意,一抻頭把……」
「你非要摸?你覺得老子信嗎?」卞鶴軒問,雞腿一個給了媳婦兒,一個給了小不點兒。
「不信……」小葡萄怕他,「叔叔,雞腿我吃不完,給爺爺吧。爺爺做飯辛苦了。」
「這孩子太瘦,且補呢。」孟老頭搖搖頭,自己養大一兒一女,順帶幫燕子帶劉香,也沒把孩子帶成這樣。
「他不是瘦,是身體不好。王校長說他心臟動過手術,是什麼來著……就是有個大病,特別小就把手術做了。」劉香怕孩子冷,給他捂著膝蓋。他從小感受到的關愛爆棚,對誰都上心。
「我看他就是不正經吃飯鬧的,你把零食給他斷幾個月,一日三餐地吃,準保比現在結實。」卞鶴軒摁住了劉香的手,一顆太妃糖現場繳獲。
劉香又被抓個現形,低頭挑魚刺,挑完很乖地夾給卞鶴軒:「大哥你吃,小魚刺我挑乾淨了,你不會挑刺,我給你挑。」孟老頭適時咳一嗓子,思想古板,不願意看他們當著孩子的面膩膩乎乎,好歹害臊點兒。
卞鶴軒可不,魚肉嚼嘴裡,快活似神仙。狗蛋也學著給帶魚挑刺,挑完兩塊,一個給孟伯伯,一個放小葡萄眼前的盤子裡。「孟爺爺吃,你也,你也吃吧。」
孟老頭充滿慈愛的眼神籠罩下來,不再多話。倒是小葡萄,別彆扭扭地拿筷子,往嘴裡送一口停一口。劉香看不下去,總想找機會給塞個零食,次次都被卞鶴軒截獲。
「大哥你……」劉香不知道第幾次被摁。
卞鶴軒反問:「哥怎麼了?」
劉香委屈:「怎麼……怎麼這麼聰明啊,什麼都看得見。」
「哥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旁光精明,不聰明怎麼和你好?」卞鶴軒吃飯負責掃盤子,清理殘局,看這小不點兒動腦筋就想偷著樂。他可不是劉香,不愛吃飯就慣著,偏不信這個邪了,餓一頓試試?
看完新聞聯播,難得的二人世界徹底無望。卞鶴軒今天已經吃了一回大兔子,心情暴爽,特意搬出老孟家祖傳的不鏽鋼大盆,倒進熱水。然後一個胳膊肘下夾著一個,把兩個孩子拎過去,像洗菜似的。
蛋蛋一看大盆就知道要洗澡,自己脫小衣裳。大盆里正好夠站兩個小朋友,盆沿搭著劉香備好的毛巾。一條黃色,一條新的。
從沒在別人家裡洗過,小葡萄站進熱水裡,用手捂著屁屁。好不容易盼來了香爸爸才鬆手,讓大人往身上打肥皂。
「狗蛋啊,爹問你,班裡有沒有人欺負你啊?」卞鶴軒像刷大白菜,浴球打出豐富的泡沫,給兒子後背塗上一層白。
「沒有啊,爹你不是教過,不能欺負人,可也不能讓人欺負嗎?」蛋蛋超愛洗澡,從前爹負責打泡沫,香爸爸拿毛巾蘸水往身上淋。
不說?卞總也拿毛巾蘸水,啪一聲,糊兒子後脊梁骨上。「真的?」
「嗯,真的。」狗蛋差點兒嗷出來,覺得後背肯定要留個五指山紅,「爹你手勁兒也忒大了吧?我該疼了。」
「大哥,你手勁兒大,他該疼了。」劉香給小葡萄洗著膝蓋,心疼。
「這算拆了葡萄架的教訓,那玩意兒多危險。小爺們兒別怕疼,該講究時候講究,該將就時候將就。」卞鶴軒給兒子上課,「在學校里,任何解決不了的問題都先找老師,老師解決不了的就找老子,聽見沒有?」
蛋蛋彎下腿也洗膝蓋:「嗯,聽懂了。」小葡萄一句話也不說,怕這個叔叔,可話都往自己心裡去。這是怎麼了啊?蛋蛋哥哥在學校被人欺負了?都讀1年級了還要找老師嗎?
「咱家怎麼睡啊,大哥?」新的小毛巾吸飽熱水,蓋在小葡萄肩頭,劉香問卞鶴軒,「往常咱倆帶著蛋蛋睡,可床小,要不然……咱們都去媽屋裡睡吧,媽屋大,床也大,是大的那種雙人床。」
劉香睡覺很鬧騰,所以劉香媽只給他買成年人的加寬單人床,生怕床一大就滾下去,還必須靠牆一邊。卞鶴軒一聽就搖頭:「那哪兒行啊,那是咱媽的屋,清淨,怕人叨擾。弄倆孩子還不鬧翻了天?」
卞鶴軒不迷信,但對逝去之人有股敬畏感。再說萬一他夜裡摸一摸那啥,肯定要挨板兒磚。
劉香拿來大浴巾,一個人包一個,像兩枚粽子。「那蛋蛋跟你睡,我帶小葡萄上孟伯家睡吧,他……他夜裡找人,我得看著他。」
小葡萄夜裡要起夜的,劉香不敢讓他自己睡。卞鶴軒不喜歡孩子是因為小時候經歷,導致缺乏與小朋友的共情。可劉香不一樣,他對幼童的愛不是與生俱來的本能,是母親日日夜夜澆灌出的陽光人格,只要是小孩子他都關愛著。
蛋蛋不太喜歡和爹睡覺,雖說爹也給講睡前故事,可講得也太邪乎了吧。「香爸爸,要不我帶著小葡萄睡吧,我倆睡孟爺爺家的小屋,你和我爹正好睡在我倆樓上。」
「呀,不行,我不和你睡。」小葡萄包在花浴巾里,更像是花生米里的花生仁,濕漉漉的頭髮貼著腦殼,圓圓的。
「你不就是睡覺開小夜燈嗎?我給你開著就是。」狗蛋大咧咧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