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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3:12:36 作者: 曬豆醬
書房留著一盞蘑菇型的小夜燈,蛋蛋猜肯定是那個小孩兒怕黑。自己都快要8歲了,睡覺才不會開燈呢。
書房是他曾經的兒童房改的,有鵝黃色的地毯,香爸爸特別喜歡這個顏色,還有一個木質上下鋪。從前他和香爸爸在上下鋪捉迷藏,偶爾一起睡,現在……唉,可憐的劉狗蛋嘆氣一聲,自己是長大的狗子了,要學會自己睡。
下鋪堆滿了兒童書籍,蛋蛋光著小腳丫,爬著木梯子上去。上鋪堆了好厚的一層被子啊,圓滾滾的,像南極人住的小冰屋。可是人呢?躲在被子裡了?
劉狗蛋繼承了卞總的臉皮,偷偷掀人被子,也是像扯開一條縫兒,慢慢豁大了縫隙。人呢?睡著了嗎?
這時被子裡的活物一動,倒嚇了蛋蛋一跳,一下子把被角扯開了,像剝花生米,露出裡面的白花生仁來。
一個男孩子,穿著蛋蛋眼熟的睡衣,枕著爹買給自己的足球小靠枕,還抱著香爸爸送的史努比。
「咦……你是誰啊?」
另一個也看著他,把史努比抱緊了些。「我叫王樂童,今年7歲了,小名叫小葡萄。」
「小葡萄?」蛋蛋有些兩難,史努比是自己的,可看他那麼喜歡,要過來多沒出息啊。再說自己是個爺們兒,忍了忍,算了。
「王媽媽起的名字,因為我愛吃葡萄,就叫小葡萄。我感冒剛好,會傳染你。」小葡萄聲音細弱,單眼皮,他知道家裡有個小孩子,有點兒怕他。
「生病?你怎麼了啊?」蛋蛋頓生一股豪邁,「我早就不生病了。」
小葡萄也知道自己穿的是小主人的衣服,玩具也不是自己的,床、被子、枕頭,沒有一樣是自己的,問什麼就答什麼。「前幾天我發燒了,剛好。胸口開過刀。」
「開過刀?我不信。」蛋蛋在人面前拿大,年長1歲可了不起,上來就扯領口,「我看看。」
小葡萄以為他是來搶玩具的,剛準備把史努比還他,沒想到搶的是衣裳。「你別拽,我給你看。你叫什麼啊?」
「我叫劉明知,今年8歲了。」蛋蛋拽了拽睡衣領口,看不見,直接把睡衣卷上去了,果然在他的胸口找到一條疤,嚇得誒呀一聲,「你為什麼開了刀啊?」
「我也不知道,不記得了。」小葡萄發燒剛好,晾著肚臍覺得冷,忽地打了個顫。
「我看看啊。」蛋蛋拿自己曬黑的小黑手上去比對,蓋在疤上,又誒呀一聲,「比我的手還大……你怎麼了啊?」
「阿嚏!」小葡萄第一次單獨睡,怕黑又怕鬼,鑽被子裡捂出一身汗,敞著胸口肯定冷,「你別過來,我感冒了,香爸爸說傳染。」
「香爸爸?」蛋蛋牴觸心又來了,小葡萄一看就比自己聽話啊,「香爸爸是我的爸爸。」
「是你的爸爸,我知道。」小葡萄第一次來義工家住,想都不敢想,不被人歡迎倒是感覺到了,「我住幾天就走,你比我大1歲,我不和你搶爸爸。」
也是非常敏感的孩子,會看人眼色說話。
蛋蛋在床上坐著,不知該怎麼對付這個不速之客。「我比你大1歲,你得叫我蛋蛋哥哥。而且你穿的睡衣是我的。」
「是,蛋蛋哥哥,你睡衣真好看。」小葡萄趕緊討個好,呼吸急促促。
「咦……你怎麼不上課啊?」劉狗蛋和狗爹的思維一樣跳躍,自己明天還要上學呢,這小子是請假了?
小葡萄想蓋被子,不敢。「我生日小,今年兒童之家沒輪上我,明年我就上1年級了。」
「兒童之家?我明年就2年級了。」蛋蛋坐著叉腰,不知道是生氣還是著急,臉也紅,也出汗了。原來和自己猜的一樣啊,真的和自己一樣,是找領養家庭的。
「蛋蛋哥哥,你把香爸爸借我三天行不?等我病好了,就該走了。」小葡萄想說多借幾天,還是不敢。「你還有媽媽,我不和你搶媽媽。」
劉狗蛋吃驚,黑黝黝的臉挺嚴肅呢。「我沒有媽媽啊,我只有香爸爸和我爹。」
「……啊?怎麼可能沒有媽媽。」小葡萄不明白怎麼回事兒,也不多問,「蛋蛋哥哥,我想穿小衣裳。」
「你穿啊,我沒不讓啊。」蛋蛋一開始是不願意的,可是小葡萄一喘氣,那道紅艷艷的疤就跟著上下起伏,算了,自己是爺們兒,不計較。
「謝謝。」小葡萄這才坐起來,把睡衣抻好了,「蛋蛋哥哥……」
「干、幹嘛啊?」劉狗蛋有些騎虎難下,明明是兇巴巴的來,現在沒法圓場。
「你怎麼這麼黑啊?」兒童之家裡二十多個孩子,沒有一個這麼黑的。
「因為我是男子漢,黑一些不打緊。」蛋蛋說話完全和狗爹複製粘貼,「誰像你啊,都7歲了還生病。」
小葡萄畢竟還是孩子,怕歸怕,童真起來十分可愛。「蛋蛋哥哥。」
「你又幹嘛啊?我得睡覺去了,明天要上學,還有……家長會呢。」蛋蛋沒有卞鶴軒欺負人撒癔症的毛病,就是有被棄養的敏感心,不願意別人來搶自己的東西。香爸爸總說要學會分享,可是到現在他也沒學會。
被滿足過才會分享,蛋蛋也懂,可是他有些為難。
「我想尿尿,睡覺前香爸爸……香爸爸給喝了橙汁,說多喝就不感冒。」小葡萄憋了好半天。
「那你跟我來吧,小聲兒些,我爹睡覺特別輕,醒了要揍我。」雖然不願意有小孩兒來,可是知道自己比他大,蛋蛋張開雙臂在底下等著,「你慢點兒下來,我接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