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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3:12:36 作者: 曬豆醬
卞鶴軒很壞,像與人較勁似的,知道傻子等著自己來夸呢,可他偏偏不夸。上次叫你穿你不穿,現在偷摸換上了,我卞鶴軒是這麼容易打發的嗎?是吃你一頓大丸子就……就隨隨便便想誇你的那種人嗎?
「嗯,還行吧。」他說。傻子臉上的雀躍果然消失了,尷尬地拽著衣角,自己笑了笑,識趣兒地支床,栓小繩子,熄燈,睡覺。閉眼之前,卞鶴軒看見傻子自己給自己剝了一塊大白兔,含著睡的。
真傻,怪不得有蛀牙。
從卞鶴軒記事起,他不算是個睡覺很輕的人。小時候家裡有一張涼蓆,只有一張,卞鶴軒就老想上去試試。沒有空調,只有一個小電扇,特別熱的伏天真是睡不著。要是再有幾隻蚊子,一夜甭想睡。
家裡窮到什麼樣呢?窮到卞鶴軒都盼著親媽改嫁。因為親媽太漂亮了,過這種日子,卞鶴軒不捨得。聽別人說,親媽嫁給自己老子的時候家裡條件挺好,還有一輛桑塔納。
有一天卞鶴軒在家裡沒事做,翻箱倒櫃,找找邊邊角角有沒有落下零錢。一翻不要緊,從大衣櫃裡翻出一張老照片,竟然是爸媽結婚那天的照片。照片裡的男人可牛氣了,大高個兒,叼著煙,穿白西服,周圍一圈兒伴郎伴娘,中間吊著個紅彤彤的大蘋果。親媽美得像嬌花,旗袍火紅。
卞鶴軒那天才發現自己老子真他媽帥,現在真是落敗了,開破計程車的,險些認不出來。
那時候他特別納悶兒,開出租不應該挺賺錢嗎?怎麼自己老子就這麼沒用?倒班兒時候喝醉了,還打兒子出氣。
輟學去廣州的由頭,也因為卞鶴軒和自己老子不對付。15歲的半大小子,血氣方剛,老子已經打不動了,還手快又狠。那天卞鶴軒和他老子在家吵,悶雷在頭頂上響,好像也給他鼓勁兒呢,一個沒忍住,卞鶴軒就把心裡憋久的話喊出了聲。
「你他媽沒本事,叫我媽跟著受罪,算個屁爺們兒!等我賺了錢,好吃好喝供著她,我餓死你!」
卞鶴軒的老子砸了個酒瓶子過來,也不客氣:「牛逼你現在就滾出去賺錢,沒錢敢回來我揍不死你!」
好像就是從那天起,卞鶴軒睡覺就特別輕,一閉眼就能聽見自己老子罵人呢,罵他睡什麼睡,吃屎都趕不上熱的!
他討厭自己老子,因為他覺得自己老子特別傻,別人做生意都能賺錢,他爸除了開個破車什麼都不會。卞鶴軒從小就討厭腦子不夠用的人,就和討厭他老子似的。
夜裡醒了,不是腿疼,僅僅是外頭起風了。北方冬天的風很邪性,呼啦一瞬平地而起,萬棟高樓都攔不住。特別是現在窗外的這種高樓風,像吹軍哨,逼人起床。
腿不疼,胃疼,晚飯吃太快了。看一眼手機,還不到凌晨2點,他又習慣性扭身看了一眼傻子,睡得跟小祖宗似的。
翻身,挪腿,下床,拄拐。等卞鶴軒回神,自己已經坐沙發上了。
有病吧,大夜裡不好好休息,看一個傻子睡覺。
劉香睡覺很沉,打著清淺的小呼嚕。正因為他沒有煩心事,每天一沾上枕頭就睡著了。睡覺折騰著呢,踢被子,卞鶴軒被他翻身的動靜吵醒過很多次,經常想罵人。
神經衰弱,最受不了旁邊有人,他和劉湘的那張大床能睡3個並排的成年人,還特別訂製了無干擾智能床墊。但凡劉香智力正常,他早把人轟去玄關睡了。
其實睡衣穿上挺合適的,顏色顯乾淨。行吧,行吧,好看,誇你。
卞鶴軒往前湊了湊,給劉香撿了一把被子。劉香的臉,最適合睡覺了,睡著了根本不像個傻子,眼皮底下眼球還在動,估計做著沒心沒肺的夢。
就是這睡衣的扣子,系串了行。
給一個睡夢中的人系扣子,這不是正常人能幹出來的事兒。可卞鶴軒會幹嗎?當然了,他有病。他受不了無序排列,不看還好,看一眼心裡難受得不行,八爪魚根本沒法不管。掀了傻子的小被子,卞鶴軒絲毫不怕把人吵醒了,從最底下開始,一顆一顆解開,像拆包裝盒似的,把傻子的睡衣給拆了。
拆完了,卞鶴軒舌尖一熱,也學著傻子開始舔牙。眼睛不知道先看哪兒,覺得哪兒都挺好看的。
一個扣眼一個扣眼,從胸口到肚臍,卞鶴軒一邊舔牙解饞,一邊給傻子打包,又全繫上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沒下手。說不想,是裝孫子呢,他都快膨脹了。但反正就是下不去手,反正就是不想這時候。
而且,傻子媽要是在天有靈,來一個天降正義,自己不就歇菜了。
但多看兩眼手,沒問題吧?看手不算趁人之危吧?
「大哥……你,幹嘛呢?」劉香突然醒了,醒了就看大哥坐在面前發呆,還不停抖腿。
犯菸癮呢。
「我艹,你醒了也沒聲兒啊!」卞鶴軒根本沒有心虛理虧一說,正人君子極了。可不是嘛,他真就是多看了兩眼小肚皮小胸脯什麼的,連皮都沒碰,簡直可歌可泣。從前卞總停手的原因可只有一個,太累了,沒膨脹起來。
劉香自然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解開小繩子,剛睡醒的嗓子有點啞,開口有大白兔糖的味道。
「你睡覺前吃糖,不怕牙疼啊?」卞鶴軒的腿又震動模式了。
劉香想了一下,慢慢把睡前的事兒回憶起來:「不經常吃,偶爾才吃。吃大白兔可以止疼,本來想給大哥的,怕大哥夜裡腿疼,又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