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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3:08:05 作者: 雀知
    本該已經被射殺的封丘縣令,今日卻能苟延殘軀來到紫宸殿面見陛下,想必也是他們的手筆。

    嚴濯靜跪在玉階,內心的浪濤來回翻湧著。

    作者有話說:

    第74章 公堂對質

    74 公堂對質

    梁帝一連問完他兩句, 便不再多言。

    畢竟殿內還有外人在場,家醜不可外揚,皇家家事更是不可多說。

    梁帝深嘆了口氣, 看著嚴濯的眼神晦暗不明。於嚴濯,梁帝曾經的確有愧。他的母親出身低下, 但嚴濯畢竟也是他親生的孩子, 的確不該厚此薄彼。

    但事到如今, 裝病的事浮出水面。他這貌似軟弱無辜, 心無城府的兒子竟是欺他最多的。

    長達十二年的欺騙, 放在天底下任何一對父母身上都不會好受。

    梁帝按著突突直跳的太陽穴, 將目光落向敲響登聞鼓的那三人,頭痛道:「你們可知,這皇城門前的登聞御鼓不可隨意敲擊?你們系何身份,有何冤屈?」

    堂下,封丘縣令受內宦攙扶, 先朝梁帝敬拜一禮, 才遲遲開口:

    「微臣乃吏部任命的封丘縣令, 手中有當年的授官敕牒為證。今日敲響登聞御鼓,是要告當朝太子殿下,十二年前衛州賑災之時不僅中飽私囊, 侵吞賑災款項,而且欺下瞞上、栽贓嫁禍給無辜的太醫蘇汲,致使封丘縣錯過最後的生機。」

    梁帝眼角驚跳,撐著龍案震怒大吼:「你胡說什麼?」

    在梁帝的記憶中, 十二年前嚴濯去賑災時分明做得不錯, 十分體察民情。他深入災區, 送回許多災情奏報。梁帝也是借著那些奏報, 狠狠壓制了舊朝貴族們。

    甚至嚴濯還因此染上了癆病,險些回不來京兆……

    不對。

    梁帝漸漸冷靜下來,那名御醫先才已經交代,嚴濯的病是假的。

    他沉吟片刻,堪堪壓制住自己的怒火。

    「將你的授官敕牒呈上來!」

    封丘縣令早已備好,此刻也只要細緻地交給呈報的內宦。

    授官敕牒要刻吏部印章和天子御印,很好分辨。梁帝掃過一眼,便知敕牒是真。

    梁帝的臉色陰沉極了,他怒瞪一眼嚴濯。後者正欲申訴,但梁帝揮手命內宦將其制住,他一個字也沒能說出口來。

    「你們、你們又是誰?」梁帝指向封丘縣令身旁的一男一女,手指都在發顫。

    他無法想像,在他面前乖巧聽話的嚴濯,背過他究竟是怎樣的惡魔。

    女人叩首,鎮定嗓音道:「民女宋縉,衛州賑災隨行醫官蘇汲的未婚妻。」

    她身旁的男子也叩首,唔唔了兩聲。

    宋縉替他出言:「他是醫官蘇汲的藥童,嗓音已啞,不能言語。但他也曾隨行進入災區深處,知曉其中真相。」

    藥童抬手比劃兩下,示意自己認得字,也能夠書寫。

    宋縉獻上將她和蘇汲的婚書獻上先自證身份,而後又遞上了自己辛苦搜集來的證據匣子。

    裡面有蘇汲寫好的藥案,用以證明蘇汲一早就發現了瘟疫蔓延的蹤跡。二則是封丘縣學教諭留下的手札,用以證明蘇汲一直在封丘縣內治病救人,而下令棄城逃走的人則是嚴濯。三則是啞巴的藥童的自述,他將事情緣由已經寫得清清楚楚。

    這三份證據再加上封丘縣令這個人證,已經足夠證明當年的真相。

    梁帝垂眸閱覽,跪地的太子嚴濯早就按捺不住,一次次妄圖甩開牽制他的兩名內宦,嗓音沙啞著為自己喊冤。

    但事實如此,梁帝心驚肉跳地看著一份份證據。

    終於他怒不可遏地將龍案掀翻在嚴濯面前,抬手便是朝著太子狠狠地一巴掌。

    「好啊,你便是這般騙朕的?」

    嚴濯被這一巴掌打得歪歪斜斜,但仍是不死心,顧不上掩面蓋住紅印,便跪著前行死死抱住了梁帝的腿,哭喊著,乞求梁帝能夠垂憐自己。

    但封丘縣令還有那一男一女明顯是有備而來,人證物證俱在,他也不可能空口白話就擺脫嫌疑。

    唯一的辦法就是先將錯處推給蘇毗胡奴,豎立自己只是聽信讒言的無辜懦弱形象,往後的事再慢慢籌謀。

    嚴濯喑啞著,哭道:「父皇,兒臣知錯了……可您也聽到了,殺人的都是阿鹿孤,與兒臣並無干係。我不該聽了他的讒言,做下如此多糊塗混帳事來!」

    梁帝不忍看嚴濯如今這副可憐模樣。

    可畢竟是疼了十二年的親生兒子,儘管政事、德行上有虧,但孝順卻也是實實在在的。

    他們到底是血脈相連的父子關係,血緣是斬不斷的。

    「阿鹿孤?」

    梁帝打定主意,再給嚴濯最後一次機會。

    封丘縣的一切,就讓那胡奴去認便罷。

    嚴濯抬眼,終於捕捉到了梁帝晦暗神情里唯一的柔情,他像是抓著救命稻草般,將這縷細絲似得緊緊攥在手裡。

    「是阿鹿孤!封丘縣瘟疫蔓延之初兒臣便想上奏,可阿鹿孤說他能解決……誰承想,竟是棄城屠殺之舉。兒臣也是被蒙在了鼓裡,若非封丘縣令和這位女郎君相告,兒臣也是不知的啊!」

    封丘縣令憋悶著一口氣,「你!」

    他的傷依舊棘手,不過能勉力支撐他說完幾句話。到此處,已然力竭。宋縉一邊安撫縣令,一邊跪地懇求梁帝能夠徹查太子及其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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