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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3:08:05 作者: 雀知
周沉皺眉疑惑, 看他們二人說話,不似撒謊。況且,若真是東宮派遣,定不會像他二人這般好對付。
吟風則滿頭霧水, 氣道:「我何時得罪過你們?我都不認識你們!」
那兩人畏畏縮縮, 結巴道:「我們是……大理寺的吏廚。這兩日, 大理寺的官爺們都往京兆府辦案。辦案也就算了, 還在京兆府公廚吃得油光滿面的。不僅如此,還背地裡說我們壞話!」
吟風氣笑:「就因為這個?」
「這、這還不至於?」兩名吏廚臉都綠了,「我們就是好奇,你都從精膳清吏司拿了些什麼珍惜食材,可曾使過手段?又或者……可有秘方?」
周沉輕嗤了聲,見他們的確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吏廚,便懈了力。
平白被嚇了這麼一趟,吟風氣得眉毛倒豎,又無可奈何。只好說,「你們要是想知道,晌午去我們京兆府公廚吃了一頓,自見分曉!」
那兩吏廚那還敢囂張,對吟風這挑釁似的話也只當大赦,趁周沉鬆手的功夫趕緊沿著牆根溜之大吉了。
吟風氣鼓鼓地跺腳,沿著她丟棄食材的路折返回去,將她從精膳清吏司拿的小推車重新拾掇好。
一路上,周沉都在旁邊默默幫著自己。
吟風臉紅,有些不好意思。
「……是我小題大做了,還沒搞清楚狀況,便放了信號焰火。」
周沉搖頭,欣然道:「虛驚一場,便是最好的結果。」
吟風小腿肚都還在發軟,只在心裡默默感激著周沉的及時出現。
她原想好好道謝的,可又想起那日在馬車上,周沉冷冷地拒絕了自己關切的心思……於是,連聲「多謝」,吟風都說得很是彆扭。
周沉目光停留在吟風的側臉,久久不肯離開。
吟風被盯得不自在,「我臉上沾髒東西了?」
她抬手掃了掃,什麼也沒發現。
「沒有,你很好看。」
周沉愣神,他竟將如此孟浪之言脫口而出,隨即臉紅成了柿子,「抱歉,是我唐突了……」
吟風猝不及防,被這突如其來的誇獎懵了神,乾脆捂住臉望向了別處。
周沉跟在她側後方,良久,他又低沉著道了句抱歉。
這句,是為著那日馬車上,他竟用冷言冷語傷了她的心。分明知曉她是在意自己的,自己也在意著她,卻為著不曾發生的憂患,冷言對待了她。
焰火升空的瞬間,他才深切地知曉憂心一個人的安危是多麼忐忑且小心翼翼的心情。
可他竟辜負了。
沉吟許久,周沉再次望向吟風的眼,在呼吸和心跳的節律徹底紊亂前,將將開了口:「吟風,那日在馬車上,我不該那樣對你……」
吟風停了步子,對上周沉略微發燙的目光,眼睫止不住地輕顫起來。
「我總是顧慮太多,怕我要做的事情會連累了你,怕我給不了你想要的諾言。怕到最後,連自己的心意都不敢正視。」
周沉早已壓不住狂跳的心,他深深吸了口氣,極力調整著嗓音:「我明明很歡喜……你的一切。」
「你說什麼?」
吟風睜著一雙鹿眼,無辜滿溢。
她和他的視線緊緊交融在一起,周沉字句謹然,「我說,我……喜歡你。」
吟風抬手,捏了捏自己酡紅的耳垂,順勢別開了周沉的目光,也恰好擋去了自己嘴角微微上揚的弧度。
總之是撇下周沉,沒理會他半個字。
得不到回應,他也只得兀自忐忑著。周沉本也是悶慣了,哪怕心中還有許多想說的話堵著,真到了嘴邊,又說不出了。
千言萬語,只匯做一句沒什麼意思的話:「我送你回京兆府。」
吟風只管點頭,依舊沒言語。
只他們的步伐漸漸趨同,不快不慢,遠遠看去像是飽食一頓的小夫妻並肩出來消食散心。
*
這是周沉自打午後回府的第七次走神,趙士謙頗為無奈,將茶杯敲擊出好大的動靜,才把周沉的心思拉扯回來。
趙士謙沒好氣:「你到底有沒有在聽?」
周沉磋磨了下鼻尖,「嗯……你再說一遍。」
趙士謙:「……」
怎麼會有人走神走得如此坦蕩蕩?
他耐著性子,再次將京兆府暗探查到的消息報予周沉。
「這個阿鹿孤是蘇毗國十五年前進獻來的樂奴。十五年前,西域大旱。蘇毗國君進獻胡姬、樂奴三十人,還將邊境之城薄骨律獻給了咱們大梁,這才換去支援,安然渡過難關。」
邊境遙遠,許多事情久住中原的人們都不清楚。
唯獨邊城薄骨律的歷史,幾乎是無人不曉。
前朝年間,薄骨律一直都屬中原管轄。但因薄骨律水草豐美,擁有西域諸國不敢想像的廣袤綠洲,圍繞著薄骨律的戰事便不曾斷絕。
大梁建國之初,內亂不斷,朝廷無力應對疆域戰事,這才令蘇毗國占了便宜。
十五年前,大梁才得以重掌薄骨律。
「大旱過後,蘇毗國君屢屢反悔,妄圖以金銀財帛、奇珍異寶換回城池。他們給鴻臚寺和陛下上書奏請多回,均被駁回。」
「但直到十二年前,齊王嚴濯歷經衛州賑災一事漸受陛下寵信,甚至蓋過了當時的端王殿下後,蘇毗國君也就沒再上書提過薄骨律的歸屬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