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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3:08:05 作者: 雀知
周沉思索片刻,「難道,是有人挑……」
挑撥離間?倒也未必。
依著前廳離晏侍郎那發瘋崩潰,卻絲毫不擔心晏知善安危的模樣,若真有人和晏知善說了什麼,也該是告知他真相才對。
趙士謙聽出周沉片刻停頓所表達的意思,接話道:「定是有人向晏知善說了實情,他才會如此神傷。」
周沉垂眸,開始思索誰會有立場將晏青的齷齪想法告知於晏知善。
吟風聽得雲裡霧裡起來,只問:「若不是逃婚,下落便更難找了。我們會不會被……一直關在這後廚院裡啊?」
趙士謙咬著唇,到此時才想起來:「我想起來,晏知善在酒樓門口與我們送行時,旁邊似乎坐了個躲雨的乞丐。店小二嫌他礙事,正要趕他走,晏知善說了句什麼,那店小二便沒再管乞丐了……」
話音未落,前廳里的晏青陡然安靜起來,兩名府兵押著個青年人一併跪地不起,急忙回稟說,押來的青年人知曉晏知善的下落!
周沉、吟風都跟著一激靈,未來得及在意趙士謙最後沒說完的話,雙雙豎起耳朵靜靜聽著前廳的動靜。
眾人目光齊齊匯聚在那青年身上,端看他好一陣哭喊。
許久,才勉強分辨出他話中大意:
「晏知善昨晚已被人所綁架,若晏侍郎想贖人,必須於登聞鼓前,將十二年前衛州封丘縣內的真相公之於眾!」
十二年前,衛州封丘縣……
聽至此處,周沉雙手已經不自覺緊繃起來,急促的呼吸讓他牙關止不住地打顫。
他騰地從門檻上站起身來,還沒多走出幾步,後廚院前那十名胡人殺手便警覺地看向了他。
吟風急急伸手拽住了周沉的衣角,才將將攔住他。
前廳那青年仍在呼喊著:「大官人,小的被那狂徒餵了毒藥,還請您救救我!」
可晏青早就在聽到那幾個字時,嚇到縮進了角落,他不在乎毒藥,只反覆地問:「你說什麼?」
那青年人只是被歹徒餵了毒來報信的。
他連封丘縣這個名字都從未聽過,一絲內情也不知曉,只在晏青的逼迫下,將那話重複了許多遍。
晏青神情恍惚,待反應過來,便似豺狼般狠狠抓起那青年人的衣領,「那狂徒叫什麼?長什麼模樣?」
遠在後廚的周沉,也密縫起眼睛,細細聽去……
「是個白髮老者,一身破落,自稱『封丘苟活人』。」
是那鏡面人!
周沉再難按捺,卻被胡人殺手嚴防死堵在了這小小後廚之中。
青年仍跪伏在地,一聲聲地哀求晏青能請個來郎中為他解毒,可晏青卻冷冷甩開青年的手。
他不可能在意青年的死活!
甚至,不管這青年知不知道封丘縣,他都一定會殺人滅口!
電光火石間,晏青的匕首已經懸在了青年後脖頸處,不出一個眨眼的功夫,便會皮開肉綻……
吟風拽著周沉,也眼睜睜地看著那匕首的寒光,只覺渾身汗毛倒豎,冷汗霖霖。
便是這千鈞一髮之際,前廳府門之外傳來陣陣呼喊之聲,府兵驅散不去。其中有嗓音尖銳的,隔著幾道院門便大吼起來。
所言之辭,和那青年說的如出一轍。
懸在青年後頸的匕首,終於顫顫著停頓下來……
府門外聲浪一波接著一波,俱是那句:
「若想贖人,必須於登聞鼓前,將十二年前衛州封丘縣內的真相公之於眾!」
府門外還有許多湊熱鬧的百姓未及散去,不乏年長且關心世事之人。聽得大家這般叫喊,便慢慢回憶起十二年前的洪災和瘟疫說與人聽。
一時間,各種猜測便在人群之中飛速流傳開來。
待晏青跌跌撞撞著奔向府門外時,這消息已然炸開鍋,不過總角的孩童,都心懷好奇地詢問起大人來。
如此情形,根本容不得晏青再行封鎖之舉。
他只能攥著拳頭,緊咬牙關,一邊暗恨那「封丘苟活人」,一邊無頭蒼蠅似地回憶著十多年前的疏漏之處。
偏是這罐頭,那些傳信的人都被下了毒,事關自身性命,不必任何人推就,又哭又叫,哀嚎得是萬分賣命。
這話如同催命府似得,將晏青逼進角落畏縮起來,腦中剩了一片白茫茫,無論如何也想不通這「封丘苟活人」究竟是從哪冒出來的!
晏府已然陣腳大亂。
有眼力見的管事忙催促府兵們請來了郎中,那些被下了毒的傳信人才終於停歇了呼喊。
耳際終於安靜下來,晏青堪堪回神,登時如坐針氈地跳起來,抓起身邊的府兵便道:「快去通知東宮!通知高尚書!快去啊!」
話音未落,一聲清脆又尖銳的煙火聲自後腦倏而響起。
聲音並不大,但還是引起了晏青的注意。
他一邊拭著額角的汗,一邊回首看去——
只見天邊金光閃爍,令人恍惚到以為是雙日高懸。
與此同時,晏府恢闊的府門之中。周沉夾在十名手持彎刀的殺手中央,立於強勁的春風之中,衣袂獵獵作響。
不僅是周沉,還有趙士謙也頂著利刃邁出堅定的步伐。
這十名殺手無論哪一個都是以一當十的惡神,用以威脅,倒是大材小用了。
周沉心無所懼,「本官乃聖上御筆所封,京兆府三品少尹周沉是也。若我死在晏侍郎府上,定教你晏氏上下不得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