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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3:08:05 作者: 雀知
治病修養的事,交到端王府上,的確能在施粥賑災這個節骨眼上為周沉省不少事。
定好此事,端王又朝身旁小廝吩咐:「再多尋幾個身患重病的鰥寡孤獨,查清底細後一同收治。既能做幌子,也能多幫襯他們一些。」
端王這一提醒,文澤便拍著後腦勺,突地想起昨日那個五臟六腑乾坤挪移的鏡面人來。
他也顧不上攙扶宋縉,就近拉來吟風作宋縉的拐杖,自己則一溜煙跑出宅院。
宋縉穿的襖裙並不寬大,但在她身上卻顯得格外松垮。
吟風扶著她細如枯枝的胳膊,生怕不小心弄斷了。
「宋姐姐,你也太瘦了……」
宋縉蒼白的臉上卻泛起微笑,「無礙,都已撐過來了。」
身為廚娘的使命感令吟風無法接受,她下定決心,「我做飯很好吃的,一定會讓宋姐姐吃得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的!」
宋縉心生羞怯,幽嘆道:「這怎好麻煩你……我是阿沉的兄姊,他家裡人又都遭了大難,本該是我照顧你們才對的。」
「啊?」
吟風皺著眉,一時沒能反應過來宋縉話中的意思。
她笑著問:「你們成婚多久了?」
吟風一愣,下意識扭頭看向周沉。
他也愣了神,反應了片刻,才頗有些扭捏地同宋縉低聲道:「兄姊,你誤會了。」
吟風面上紅撲撲地,接話解釋起來:「宋姐姐,我叫吟風,是京兆府的吏廚。前日在外頭施粥耽誤晚了,才來周少尹府上借住的,不是……你想的那樣。」
宋縉自覺失言,越發不自在了。
可觀這兩人不約而同微紅的面色,又令她不自覺回想起少時與蘇汲成婚前的日子。
她捂嘴遮掩著笑意,眼眶裡卻紅紅的。
既覺欣慰,又有些懷念。
還沒來得及多話幾句家常,端王便催促著要儘快帶宋縉和啞巴藥童離開。
周沉無計,只能站在宅院門口,久久看向逐漸走遠的馬車。
都已拐過彎去沒了蹤跡,他還是沒能回過神來。
吟風拽拽周沉的袖角,才終於將他的心神收攏回來。
她道:「你就別擔心了,端王殿下雖然有些兇巴巴的,但他應該是個好人。」
周少尹皺眉,「你不過才見他幾面,如何就知曉了?」
「殿下不是都知道周少尹的真實身份了嗎?若他今日是在公堂、大殿裡揭發,當著所有人的面,文老堂主和宋姐姐怕是沒辦法幫你說話了。」
周沉心思都牽在別處,倒是沒想到這一點。
端王特意等著他下值回來,也沒用王府的官籍車馬。今日在周宅發生的一切,明面上都不會留下印跡。
即算是沒有那段冤情,只要他能儘快辭官離開,端王想必也不會過多追究。
「只是,」周沉垂眸,「連累你卷進這些舊事……」
吟風剛想擺手說沒事的,趙士謙竟從後廚鑽了出來,嘴角還殘著些胡餅碎屑,想是審問時就餓了,方才趁著她和周沉為宋縉送行那會兒,偷偷跑去吃的。
他叉腰嗔怪道:「周沉啊,你太不厚道了!枉我把你當兄弟,連我都騙?」
周沉撓頭思索,他本想同趙士謙也道聲歉的。
可現在他改了主意,略抬起下巴,挺身反問:「那捲江陽縣的卷宗,是你給端王殿下的?」
趙士謙撇撇嘴,偃旗息鼓,再也沒好意思說周沉的不是。
吟風也趁機朝他吐吐舌頭,趁勝追擊:「你都還沒給陶二小姐道歉呢,怎好意思說別人了!」
二人一唱一和,竟將話癆趙士謙逼得啞口無言。
這周宅他是待不下去了!
識時務者為俊傑,趙士謙雙手一抬,「我這就去濟善堂找陶二小姐道歉,總行了吧!」
認完輸,當即開溜。
快得吟風一時都沒能反應過來。
回過神才發現,除了那兩名老僕,周宅空蕩蕩的,只剩她和周沉了。
雖說周沉書房的小榻比起京兆府那小院,要好睡上許多。但連日宿在此處,有些太麻煩別人了。
她胡亂編起藉口:「我明日還要去做廊食,還是回京兆府吧。那裡近一些,不用起得這麼早……」
話還沒說完,她才想起,明日是二月初一,朝廷放旬假。朝臣們都不必上朝了,廊食當然也不必做了。
吟風拙劣地撓撓頭。
周沉自是記得旬假的事,也沒點破,只說道:「提起廊食,我還有件事要交代給你。」
說罷,他走回臥房,取出件厚實的包裹出來。
「這是……?」
周沉一樣樣和她解釋:
「這個是京兆府的腰牌,你往後便是在冊的吏廚,有腰牌傍身,行事會方便許多。」
腰牌是純銅煉製,比吟風手掌還大些。正面刻著氣派無比的「京兆府」三字,反面則是「吏廚吟風」四個字,也相當威武。
「還有這個,是能防身的朱釵。」
珠飾是素雅簡約的尋常款式,雍州女子約莫半數都會有這種樣子的釵子。但釵尾卻比尋常飾品長出足足半指,拿在手裡沉甸甸的。尖端更是開過刃,閃著鋒利的寒光。
周沉解釋道:「皇城嚴禁攜帶匕首、兵器進入,只有做成這樣才能瞞天過海。你佩戴時也小心些,莫傷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