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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3:08:05 作者: 雀知
說著,他擠走了陶玉笛,坐吟風身邊,細緻地解開一通亂纏的紗布,又重新塗抹藥膏包紮起來。
還順道給陶玉笛講了包紮傷口的種種技巧。
吟風嘆了口氣,將他們師徒的絮語當作熱鬧聽著。自然是沒空再琢磨周沉的事了。
等傷口重新包好,沒過一會兒,他們就進了城。
暮鼓聲正急促地響著,街頭上是四處巡視的金吾衛。
眼見坊門將畢,他們終於趕到周沉府上。
相迎的就只有周府唯二的兩名僕人,與趙士謙、吟風都是老熟人,就只開了道門、引了段路,便去廂房跟前忙碌了。
吟風遙遙看過去,府內廂房燈火通明,人影綽綽。
門外站著個身穿破布衣衫的男人,看面相年紀不大,只是後背卻已佝僂。
陶玉笛指給吟風:「那個是昏厥女子的同路人。跛足,還是個啞巴。也怪可憐的。」
吟風朝她所指看去,也便瞧見了與啞巴同立在側的周沉。
他正蹙眉緊盯著房內的動靜。目光映著屋內昏暗的燭火,眼波隨之流動,滿目都是憂色。
他還穿著去粥棚時的那一身緋色官服,並未更換。髮髻也因為急著趕路,散了幾縷下來,灰撲撲地垂在鬢邊。
官靴上沾了雪粒又踩了泥水,也都來不及清理。
他們四人中,周沉最先注意到的還是文澤。
一上來,便將那昏厥女子的病證和餵過的藥都說了遍,盼文澤有更佳的對策。
文澤暈頭轉向,打斷道:「看診急不得,你們還是在外等著吧,我進去看看。」
說罷,他便拉著陶玉笛進了廂房內。
趙士謙並不關心此事,只一臉睏乏地詢問了番尚且空餘的廂房,便伸著懶腰去歇著了。
只剩下吟風的視線,與周沉不經意搭上——
吟風:「我……」
周沉:「你的手怎麼了?」
他們竟同時開口。
吟風垂眸:「不小心燙了兩個水泡,已經讓文老堂主幫我包好了。」
他皺眉,「疼嗎?」
吟風下意識逞強,「不疼。」
她說謊時,耳尖連著臉頰都會紅起來。
說完,她便心虛地瞥向了別處。
周沉看著她盡力掩飾的破綻,啞聲苦笑。
心道:自己方才所問,真可謂是愚蠢至極。
他垂首沉吟,誠懇同她致歉:「粥棚那麼忙,我不該丟下你們的……」
尾音被周沉拖長了幾分,餘下的話卻遲遲未開口。
四周冷寂,沒有絲毫冗餘的聲響。
見他似乎不願說起屋內女子的事,吟風頗覺無趣。
「忙得過來,只是有些晚了。」
她瑟縮著打了個呵欠,以此挑開了話題:「那我還是睡在書房?」
見她滿臉睏倦,周沉也不再說別的,只提醒她:「上次你用過的被褥就收在梨木柜子里。柴房還有些炭,我等會兒讓人送去。」
吟風掩著眼角的失落,面無表情地點頭,隨後便轉身離開。
書房的小榻半月不曾住人,冷冰冰的。
吟風煩悶異常,和衣裹著棉被,便坐在書房的桌案跟前發呆神遊。
月光亮起,夜色深了,桌案前的檀木細香也把裊裊的香氣燒燼了。
突地一聲貓叫,才終於將吟風的神思拉扯回現實。
一隻小白貓不知何時跳上了桌案,正「喵喵」地沖吟風叫喚。
是新年前吟風從著火的柴房裡救出來的那隻小貓,如今被周沉的兩個老僕養在宅院裡。
只是它們畢竟野慣了,行跡變幻莫測,神龍見首不見尾。
只認食物和吟風。
吟風藉機撫上小白柔軟的毛髮,心情晴朗不少:「半月不見,胖得都快認不出了。」
小白歪起腦袋在吟風手邊蹭痒痒,一副任憑你如何說,我都堅決不改的死鬼模樣。
吟風不由得感嘆:「做小貓咪可真好吶!」
可她又在煩惱何事呢?
困頓泛起,她耷拉著雙眼,迷迷糊糊地想……她這是在吃醋嗎?
還沒來得及想清楚,她便趴在桌案上沉入了夢鄉。
*
廂房內——
昏迷半日的女人終於睜開了雙眼。
文澤握著金針的手不再緊繃,一起身,便迫不及待與她對視:「宋姑娘,你還記得我嗎?」
宋姑娘的病榻前站著位銀髮醫者,醫者身後是個緋袍官人。
她看了許久許久。
尤其是目光落在緋袍官人身上後,臉色就變得極為不可思議。
她先是喜,「你是……阿沉?」
緊接著,卻轉為恐俱,「你如何還活著?」
作者有話說:
第59章 他不是周沉
清晨。
曦光還未灑下, 吟風就已經和衣醒來。
她蜷在書房的小榻上,身上蓋著厚實的棉被。榻邊不遠處的爐子裡,炭火燒得紅彤彤的, 烘得她渾身都暖暖的。
小白貓不知何時斜躺在了她的腳邊,正呼嚕嚕地做著美夢。
她躡手躡腳地翻身, 生怕驚醒小白。接著揉了揉被小白壓麻的小腿, 又伸了個小心翼翼的懶腰。
還欲再賴床片刻, 屋外響起了篤篤的叩門聲。
老僕人輕聲問道:「時辰不早了, 小風姑娘你醒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