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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3:08:05 作者: 雀知
「我父親他本是開食肆的,我從小長在他身邊,他教了我許多手藝。我那時總恨他,為何別家的孩子可以玩蹴鞠、騎大馬,我卻只能守在伙房研究刀工和火候?」
「好在我父親的食肆開得熱火朝天,我小時候也算是吃穿不愁。」
小廚役長吁一口氣,本是十五六歲的年紀,卻活脫脫嘆出了五六十歲的派頭。
「我原以為整日學手藝是天底下最苦最累的事,可沒想到……」
他們的食肆惹來嫉妒,仇家遣人悄悄往後廚投放了不潔之物。那日,去吃飯的食客一多半都中了招。幾十個人上吐下瀉,齊齊送進了醫館。
前來鬧事的人擠占了半條街,當時的京兆府還派出衙役,不經調查便要捉拿他父親歸案,逼得父親一頭撞死在了食肆里。
為了賠清中毒食客的損失,已然掏空了家底。父親的喪事還沒辦完,母親也重病不起。那年,這小廚役才不過十一歲。
治病救人刻不容緩。小廚役情急之下,便誤入旁門左道,聽信鞏相韜的鬼話,這才做起了鞏相韜專門用來討好鞏長意的替身。
故事講完,吟風不禁唏噓。好在,有了這段故事,也總算終於摸清癥結所在。
鞏相韜現如今全憑著替身的廚藝來討他父親歡心,若是她能夠讓鞏長意知曉真相,讓鞏長意徹底對他失望,那狀告他倒賣御賜的上乘肉品和狎妓,想來也不會有任何阻攔了。
她瞧著小廚役的嘴角還在冒血,實是不忍,便掏出帕子遞給了他。
小廚役哪好意思污了這般白淨的帕子,又反手推將回去。
吟風使勁拽著他袖角,強硬著才把帕子塞了出去,一併說道:「你既已將來龍去脈與我說清楚,明日可願當面指認他?」
攥著帕子的手已然泛白,小廚役默然許久,終於狠下決心,朝著吟風重重點頭。
「多謝!」吟風笑著,「對了,你叫什麼?」
小廚役抹去血漬,也久違地露出笑意:「我叫成玉。」
昨日之事不可追,但明日將會發生何事,吟風心中已有了把握。
第49章 為父之責
前任御膳房總管鞏長意辭官已有幾年, 為人低調,深居簡出。除卻他的知己好友,少有人能有幸得見一番。
吟風想到這個主意的第一時間, 就去府廨找來趙士謙這個饕餮商量。
趙士謙的確認識不少手藝精湛的名廚奇人,但以他的人脈, 鞏長意這個名字也只是聽說過, 從未有幸得見。
周沉手握文書, 坐在不遠處蹙眉聽著。
因是自己也幫不上忙的事情, 他也只能默而不語。
趙士謙咂咂嘴, 猛地想起:「我雖然不認識, 但晏知善他肯定認識鞏長意啊!」
晏知善……戶部侍郎晏青府上的那位公子,為了自己的訂親宴就請了眾多名廚選聘。照他的人脈,認識鞏長意也是意料之中。
吟風撓頭:「可,我們上回才得罪了他啊。」
為了陳娘子的賣身契,周沉算是狠狠愚弄了他。
作為「罪魁禍首」的周沉輕咳一聲, 批朱的筆都險些亂了筆畫。
自打那件事後, 趙士謙與晏知善也很少有往來。
正是左右為難之際, 周沉放下了文書,朝吟風淡淡道:「我親去與他道歉,之後的事, 你們多說些好言好語,盡力而為。」
周沉歷來都如天上青雲,一身都是寒雪中磨練出的傲骨。怎麼能為了根本沒做錯的事,讓他俯首?
吟風心間像是漏跳了一拍, 當即攔下周沉:「陳娘子的事, 你沒有做錯。就算去道歉, 也不該是你去。」
她挺身出來, 「選聘會的禍是我和孫亮闖的,現下也是我看不慣鞏吏廚瀆職。還是我去和晏知善道歉,再說明事由,請他幫忙引見。」
周沉瞧她神情堅毅,滿眼的主意,雖有九分的不忍,但也默默咽下。
「那便由你去說,只是,」周沉有些不放心道:「須得我前往陪同。」
吟風還未答應,趙士謙也跟著起鬨:「那我也去吧,我跟晏知善畢竟有些交情啊。」
周沉將趙士謙的小心思看得透徹:「你是想見那鞏長意吧?」
趙士謙摸了摸鼻子,伸手趕他和吟風,「快走吧,等會兒該宵禁了。」
好巧不巧,晏府這麼多守衛家丁。他們今日來碰上的,竟又是當日那個熟面孔。
晏府家丁打從遠處瞧見京兆府的馬車,就架起棍棒。沒等吟風走下馬車,遠遠就傳來幾聲高喊:「晏府今日閉門謝客,誰都不見!」
吟風厚著臉皮嬉笑起來,一番軟磨硬泡,也沒能教那家丁鬆口。
依舊是府門外的聲響驚動了晏知善,事情才迎來轉機。
實則晏知善也不想再與周沉、吟風會面,只是他千挑萬選出來執掌婚宴的廚子竟在幾日前因喝醉酒而摔斷了腿。
現如今,掌勺的廚師還躺在病榻上,晏知善正為了婚宴掌勺廚師而著急。
一聽前廳的家丁通傳吟風前來道歉,也顧不上計較太多。
先不說前事如何,吟風的手藝還是獲得他的首肯的。
他聽完吟風莫衷一是的致歉,順其自然地提了要求,不僅要讓吟風為他的婚宴掌勺,還令她做得比選聘會上更精美豐盛。
吟風硬著頭皮應下後,才斟酌著詞句與晏知善提起前任御膳房總管鞏長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