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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3:08:05 作者: 雀知
等她把這些陳米蒸來,吃上去跟石砂一樣,就知道什麼是自不量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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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怪那小捕快孫亮辦事不力,只是贅婿死在妓館這等腌臢事,實在是觸了陶成陽底線。他老人家氣得險些昏厥,久久緩不過勁。
陶家二小姐陶玉笛,也就是陶恭的夫人,更是個狠心的。
就算這陶恭死得再荒唐,好歹也是她丈夫。她聽孫亮說完陶恭死訊後,別說眼淚,就是連眉頭都不曾皺一下,甚至還不以為意地冷笑一聲。
昨晚請不來,今早又得硬著頭皮去陶家請人。孫亮叫苦不迭。
好在一夜過去,流言更甚。陶成陽害怕這事再傳下去,會連帶著壞了他家的生意。這才沒有為難孫亮,終於肯帶著陶玉笛來公堂,配合京兆府的調查。
京兆府內,趙士謙審了一早上持刀兇徒,他除了承認自己蓄意刺傷殺陶恭以外,不管問什麼都是三緘其口。直到陶家二人現身公堂,他知道瞞不過才鬆了口。
他叫劉伍,是陶府眾多花匠之一,曾經和陶恭是睡在一張通鋪上的兄弟。他們二人自打入府,就開始傾慕陶玉笛。
後來,陶恭憑藉那盆山茶花成為陶家新貴,一路高升。又在陶府發生偷盜案後立功,討得陶成陽歡心,做了陶家的乘快婿,心尖上的人也與他結為連理。
本該算是件喜事。
可陶恭入贅之後,就對陶玉笛變了心。總借著生意往來之名,留戀於各大妓館青樓,浪蕩奢靡之至。
故意在妓館內行刺,為的就是將陶恭的偽君子行徑公諸於世,讓陶家看清他的真面目。
陶成陽聽完劉伍所說,怒髮衝冠,又悔又恨,罵道,「豎子!豎子!豈有此理!」
倒是陶玉笛在旁百無聊賴地打著呵欠,劉伍激憤之下說了那麼多,她都不為所動。
趙士謙不動聲色地察覺到什麼,他問劉伍:「你說陶恭是借生意之名行齷齪之事,他應是相當小心的,你是如何知曉此事?」
劉伍猛地磕頭,「小人……小人跟蹤了他。」
「為何跟蹤?」
周沉旁觀許久,問出了第一個問題。
「小人原想偷學他是怎麼培育山茶花的。可,沒想到,我竟然看到他帶著個窯姐兒去花室……」
劉伍算是豁了出去,「從那以後,我就開始跟蹤他了。」
趙士謙噫了一聲,聽劉伍描述,感覺比看到死狀慘烈的屍體還要倒胃口。
他們審了許久,又將杏雲館老鴇帶上堂對質。
期間陶玉笛不發一言,只在天色將晚時不耐煩地說自己累了,轉頭就拉著陶成陽往公堂外走。
趙士謙越發狐疑,望著陶玉笛的背影,壓低聲音:「這個陶家二小姐,不太對勁。」
周沉沒接話,淡淡問趙士謙:「他們說你給公廚交了伙食費?」
「交了啊,我把這兩人押回獄中就去公廚吃小廚娘的飯。」
一說到吃飯,趙士謙把剛才的思慮拋地一乾二淨,支使著衙役們動作快些,別耽誤了他吃飯。
周沉背著手,見趙士謙走遠去了獄中,便慢悠悠地往公廚方向走。
走近了些,周沉才發覺今日的公廚與往日大有不同。光是門口都擠了十數名衙役,就連剛剛稱累要走的陶玉笛也駐足於此。
熱絡的空氣里儘是食物的鮮香,陶玉笛不自覺往院門口走了兩步,才在一堆人高馬大的衙役身後瞧見了一個身穿豆綠襖裙的小姑娘,她臉頰和十個指頭凍得通紅,嘴角卻笑意滿盈。
「放心吃吧,不收你們伙食費。」
她手邊有條長案,放著一排小碗,裡頭放了熬好的醬色料汁和豆芽墊底。
另一邊則是火爐架著層層蒸籠,足有她人那麼高。
她將一勺白漿倒在籠布上,手腕輕輕轉上一圈便能均勻地扒在籠布表面,只稍等片刻,籠布里的白漿就變成了一張薄如蟬翼又結實彈牙的米皮。
蒸製好的米皮在她大刀闊斧之下切成寬條,順溜著放進剛才的小碗裡。
筷子翻動幾下,豐盈的醬色料汁均勻地裹滿米皮。
她大手一揮,「好了,您先嘗嘗吧!」
吟風將第一碗遞給了替她在守倉跟前解圍的那位衙役大叔。
那衙役接下,卻猶猶豫豫的,「這怎麼像是湯餅啊?」
「您吃一口就知道了。」
吟風故意賣著關子,趁著空隙她又做了幾碗,分給了其他衙役。
陶玉笛咽了口唾沫,不顧陶成陽反對,兀自上前,「這位姑娘,我也能嘗嘗嗎?」
整整一日,陶玉笛在公堂上都像是個冰雕似得。卻在問出這句話時,神情忐忑,好似生怕被吟風拒絕。
作者有話說:
米皮的歷史應該挺久的。
文里的話,私設南方人會處理陳米做成米皮,而北方人因為不以大米為主食,且信息交流不暢,不會處理陳米。
第7章 吸溜米皮
吟風還在為難。
公廚里的規矩擺在那,不能不遵守。只是她還沒來得及回絕,旁邊的衙役們就率先一步替她應了下來。
就連李策也一副老油條的模樣,「反正這是萬守倉不要的東西,吃就吃了,他管不著。」
吟風瞧著那妙齡女子,身著嫣紅緞面襖裙,脖子上一圈白絨絨的貂毛圍領。發間耳垂的飾品即使在昏暗的公廚小院門口,也讓人眼前一亮。十有八·九,就是那才喪夫的陶家二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