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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23:25:14 作者: 無冊
    賀與輕破天荒地想:「我不應該在這裡。」

    受罪。

    鏖戰兩個小時,紀黎虛脫地放下筆,桌上的稿紙亂糟糟不忍直視,寫一行劃一行,三四行才有半句經過激烈角逐留下來,喬淺薇瞄了一眼,欲言又止別開眼,看不見心裡不煩,隨她去吧。

    紀黎長嘆一口濁氣,驕傲地把原稿紙交給賀與輕:「拿去整理,我終於解放了。」

    賀與輕如獲至寶,熱淚盈眶忍下興奮謄抄歌詞到電腦。

    隨著歌詞事件落幕,躺在陽光里混日子的時間一同結束,晚霞染紅天空的傍晚紀黎穿戴整齊回到片場,她出現的那刻恍惚間仿佛回到千秋獎典禮期間,一堆人圍上來噓寒問暖,她一如既往是人群中的焦點。

    林導撥開人潮,擠到中間,相見恨晚一樣拉住紀黎衣袖上下搖:「你不在的日子讓我怎麼活啊。」

    紀黎皮笑肉不笑,用力往後拽手肘,她後退一步林導跟一步,滔滔不絕地訴苦。

    「你請一天假,劇組的靈魂就缺失了一天,要是你半路罷演,我的身家性命可就毀了。」

    話裡有話,林導以玩鬧的語氣說出避諱話題,不知又想搞什麼名堂。

    紀黎拉扯半天,總算拯救出衣袖,語重心長地說:「我怎麼可能罷演,以後誰還敢帶著戲來找我,因為生病回來晚了。」

    林導若有所思點點頭:「任何一個人棄演都是我們劇組的損失,不利人也不利己,大家齊心協力完成拍攝,比其他事重要。」

    紀黎好像聽出一絲苗頭了,隨後聽到林導高聲呼喚:「卓景,你說紀黎說的話有沒有道理?」

    轉眼間把火往紀黎身上惹,她算是明白了,不在的時候,卓景和林導鬧出矛盾,前者大概一時衝動口不擇言,林導何其記仇,一面示威一面膈應,還把紀黎拖下水。

    人群外,卓景正在補妝,她雙眼像是能噴出火,咬緊牙關不回話。

    林導繼續自說自話:「入行二十幾年,遇到的糟糕事數都數不過來,即便是殺青抬頭不見低頭見,和和氣氣地相處比較好。」

    頭一次遇到嘴可以碎到這個程度的導演,紀黎無奈扶額,淡笑著走出人牆包圍圈,從容自卓景面前走過。

    她剛路過,背後傳來卓景助理打抱不平的聲音。

    「我們又沒說不演了,行程衝突調一下時間都不行,她憑什么小感冒可以休息,這不是區別對待嗎。」

    卓景被周圍的人攪得心神不寧,不悅開口:「把其他行程取消了。」

    助理小何被她的話嚇的一抖,那可是高奢品牌的直播發布會,臨時毀約損失巨大,側面可見卓景受了多大刺激,拋下商務活動和《無俠》劇組槓到底。

    十分鐘不到,喬淺薇聯繫人用的仍然是紀黎的手機,她倚靠欄杆,玩味地說:「越是在意越會失去更多東西,站在她的角度,這是丟下西瓜撿芝麻,未免有點不理智。」

    而現在星求的處理方法是換同公司藝人去救場,活動結束後,卓景和星求的罅隙只會更大。

    -

    晚上是試戲,紀黎沒換衣服,她還在乾咳,咳起來一分多鐘才緩和,紀黎頭戴連衫帽,插著兜聽林導講戲,別看平時林導把她當寶貝,這個時候避之不及,生怕被傳染。

    紀黎無力吐槽,垂著眼看他手上的劇本。

    她只要一咳嗽,旁邊四五個人應聲投來注視,眾多擔憂之中夾雜著嫌棄的目光,卓景躲的動作比林導大多了,好似紀黎是行走的病毒體。

    林導橫眉緊緊皺在一起,比先前正經:「大家先消化,一會兒收拾收拾走一走戲。」

    紀黎微微嘆息,四處找水喝,不經意間回眸瞟見喬淺薇手上的保溫杯,她眼波濕潤含情目緊盯著不放。

    「我渴了。」

    喬淺薇唇瓣微動,重話到嘴邊化為溫和的話語。

    「自己不帶水杯。」

    紀黎理直氣壯:「我忘了嘛,好渴啊,口乾舌燥呼吸不通暢……」

    未等她說完,喬淺薇已經將水杯送到她手中,紀黎立刻雙手捧著墨黑色保溫杯,瞳眸中蓄滿呼之欲出的深情淺笑。

    紀黎垂頭淺嘗一口花香馥郁的溫水,笑意更深頷首:「好喝,裡面放了什麼?」

    喬淺薇眼神愜意說:「亂七八糟的都有,你喜歡喝我有空給你配幾包。」

    「不用。」

    紀黎眯起一隻眼看杯底,隱約看見幾分洛神花的影子,接著說:「我時時刻刻在你旁邊,想喝的時候就能喝。」

    平平淡淡的無意識說出的話比整天掛在嘴邊的黏糊愛意更讓喬淺薇心動,紀黎有能力往更好的地方飛,可是她甘願待在她的身邊。一隻擁有漂亮羽毛的雀,會仰望天空,偏要安然無憂躺在溫熱的手掌心過日子,矛盾但叫人心生喜悅。

    收回思緒,喬淺薇語調輕快打趣說:「你感冒還沒好,帶有傳染性,還喝我的水。」

    紀黎凝眸瞥過去:「喬老師忘了我生病的原因,喝點水你還要嫌棄我。」

    喬淺薇無話可說,冷眼放長視野,碰巧瞧見牆邊往這裡探頭的岳爾若,怎麼會有那麼不懷好意的人,不分日夜覬覦她身邊的這位。

    她斂下根根分明的眼帘,靜靜取下深紫色長裙胸襟前的胸針,一言不發轉手戴在紀黎外套薄衫,是那天她四處翻找回來的表面有劃痕的那枚胸針,雙邊香檳色羽毛彎繞成半圈,傷痕累累看起來像舊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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