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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3:05:06 作者: 顧西爵
「爸爸,有的時候我挺恨您的,你對媽媽那麼殘忍,我知道你們沒有了感qíng,但怎麼能做到如此徹底?我曾經想,是不是因為我不夠乖巧,所以你不要我了,也不要媽媽了。後來我想明白了,其實誰都沒有錯是不是?只是不愛了。」
「寧寧……」李啟山發覺自己的聲音異常gān澀。
「我只是想坦白----你的女兒現在並不需要那麼多愛了。」安寧的眼睛終於有些濕潤,「我沒有懷疑過你對我的關心,但偶爾,我也會想對你說不。爸,我不要你給我安排的生活,那些東西只會讓我更加排斥你。」
李啟山用手抹了把臉,沒能成功俺去臉上的疲憊與傷感。「寧寧,我很抱歉。」馳騁官場手握權勢的男人,在此時竟然有些無法負荷親生女兒的指責,只因她說的都是事實。
安寧搖了搖頭,「你不用跟我說對不起,我現在過得很好,爸爸,如果媽媽走了,我依然只會留在這裡。」
那天霍忠送她到樓下時,yù言又止,最後只摸了摸她的頭髮。安寧上樓,在家門口茫然地立了數分鐘,才開門走進去。廚房裡,媽媽正在熟練地把做好的菜裝盤,轉身看到女兒:「寧寧,回來得剛剛好,來,幫媽媽把最後一道菜端出去,咱就開飯。」
安寧上前端菜,又跑到廚房洗了手,「媽媽今天有買到衣服嗎?」
「買了兩件,不過是給我家女兒的,放在你chuáng頭,回頭穿給媽媽看看。」
「噢……」安寧低頭吃飯。
晚上試裝,李媽媽感嘆了N遍自己的眼光准啊准之後回房間歇息了。
毛毛線上找她:乃什麼時候回來啊?
安寧:明天早上。有什麼要帶的嗎?
毛毛:ròu,ròu!我已經一個多月沒吃上ròu了!
安寧:==!
毛毛:我最近都吞維C片了,說起來那藥片做得可真大啊,每次吃都卡在喉嚨里下不去。今天特意把藥片掰成兩半吃。結果,被卡了兩次。
安寧:恩……要不掰成四瓣?
毛毛:……好主意!我怎麼沒想到啊!阿喵,要是沒有你我可怎麼辦啊?!
安寧:……
阿喵隔天回學校,剛進宿舍門就被薔薇的一聲láng嚎嚇了一跳。
「你最起碼告訴我你是個gay我才會平衡點啊!」電話ING。
毛毛奔過來接ròu,安寧輕聲問:「她怎麼了?」
毛毛:「玩兒。」
於是,聽到薔薇柔和了聲音說著:「那你到底愛不愛我?」
安寧擦身而過時,電話那邊傳來更加柔和的男音:「我一天9塊錢的伙食費,其中8塊5毛都讓你拿去買零食了,你說我愛不愛你?」
「……」安寧覺得自己回家兩天,怎麼回來有一種「天上一天地上十年」的感覺。
4、
項目小組開會已經是longlongago的事了,可憐某男做實驗一夫當關,安寧這個組長因為事務繁忙,從中沒有出多少力實在是當之有愧。
這天剛到固定的小教室,依舊是她最後一個到場----唔,徐莫庭應該比她更忙才對,怎麼每次都那麼準時的?
安寧過去跟E君和某男打了招呼,最後才弱弱跟首位的人道了句「早安」。
他淡淡應了一聲。待落坐,E君俯身過來與安寧jiāo頭私語了幾句,後者倒有幾分神色顧盼,虎口上方的齒痕已經消退,但被他舔過的溫熱卻仿佛還留著……安寧微吐一口氣,稍稍正襟端坐,恩,不能感qíng用事。
徐莫庭支頜的樣子很有感染力,發表意見的時候平靜而理xing,但並不嚴苛。這類人很容易讓人產生服從感。
到終場的時候,徐莫庭問了句,「還有什麼問題?」
某男:「沒了,我資料已經全部傳給組長。後續整理就要麻煩阿喵仔了。」
安寧慚愧,「應該的。」
某男嘿嘿笑,身體不自覺傾近一些:「阿喵啊,我之後傳給你的東西你有沒有看啊?」
「什麼?」
某男擠眉弄眼,示意大家心知肚明。
安寧想到那個標註「好東西」的文件夾,「呃,還沒看。」
某男捶胸,「這種東西應該先看的麼!」
「噢……」
兩人「相談甚歡」,一道冷淡的聲音cha-進來,「沒事的人散場吧,李安寧你留一下。」
清場?
E君起身笑著跟安寧道再見。某男雖有不甘,但想想……實在不是對方對手,雖跟阿喵仔qíng比金堅,然而還是明哲保身重要。
於是E君前腳剛走,某男吶喊等等我,安寧感嘆,這年代講義氣的人真的不多了。
兩人中間再無阻礙,空氣中仿佛有一些浮躁的顆粒籠罩著,安寧轉身對上徐莫庭英俊的臉龐,他也在看著她,淡淡一笑,「坐過來一點,我看看你的手。」
安寧含糊其辭:「已經不疼了。」不過還是有些抱怨:「你gān嘛咬那麼重啊?」
「很重嗎?」
這麼一說,安寧很自然地走過去將手伸給他,「如果仔細看還是能看到印子的。」
「是我沒有把握尺度。」他誠心道歉,然而眼中輕柔的笑意未減,也牽住了她的手。
有一些東西,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滲透進靈魂,再也抹煞不去。
跟徐莫庭走在校園裡是什麼感覺?恩……比逛超市還彆扭。
無視路人的注目,安寧想到一事問道:「呃,莫庭,老三師兄是不是住院了?」
「恩。」
「我要不要去看看他啊?」道義上似乎是需要的。
結果旁邊人淡然道,「不用了,我去過了。」
「……」有什麼含義嗎?
路過球場時,看到薔薇跟毛毛在給自己班的幾名男生加油。安寧遠遠望到同班級的一位男生跳起身投籃。出手偏了,不過當時一陣風chuī過,將球帶進了籃里……場上靜默五秒鐘,直到薔薇一句:「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咱學物理的!」
「……」
「妹夫!」毛毛看到他們,猛地朝這邊招手,一臉笑容。
安寧:「……」
阿毛已經下一秒衝上來:「妹夫,您今天也在學校啊!」說完才像是發現了旁邊的人,一跳,「阿喵,你也在啊?!」
安寧:「你可以繼續當我不存在的……」
毛毛笑眯眯地,看著面前站著的兩人,那樣的身高氣韻,恰當地猶如一幅畫。
「妹夫,要不要來看下我們班級的比賽?」毛毛輕快地問道,「說起來,裡面六號一直在追我們家阿喵啊,當然,也一直未遂。」
徐莫庭微沉吟,最後笑道:「好啊。」
安寧再次無語了。
5、
安寧感嘆她這輩子還沒這麼風光過,雖然沒有到全場聚焦的地步,但三三兩兩的注視卻是不間斷的。相較於身邊人的從容,她腦中的某根神經卻有點受罪,而照目前的狀況看,徐莫庭沒有抽身的打算。
安寧不想遭遇什麼不良事件擴大-波及面,正想找一理由即時撤退,結果下一秒鐘薔薇已經跑過來,高分貝的音量鎮壓全場,「妹夫,你無法想像我有多麼想念你!」
安寧佩服自己,只是稍稍一怔,就穩住了。而徐莫庭的厲害之處在於隨時隨地都能保持穩妥誠然的風範,他朝薔薇微點頭,後者眉開眼笑:「真是有緣千里來相會啊----」
「無緣對面不相識。」某道清幽的嘆息聲,李安寧也。
薔薇嘻嘻一笑,靠過去低語:「吃醋了呀?」
「沒有。」只是有點無力。
去而復返的毛毛手上拿著一瓶飲料,熱切地遞給徐莫庭。
「謝謝。」
「為您服務是我的榮耀!」
你們可以再猥瑣一點嗎?安寧嘆氣,幸好她一向有淡化ròu麻言語的能力。
於是薔薇毛毛熱qíng健談,徐莫庭神qíng寬容謙和,雖然大多時候後者都只是在聽。當毛毛講到場上的一名選手時,徐老大倒也開始有了點提問的興趣:「他是本校升研的?」
毛毛:「不是。是北方人,大學是在那邊念的,為人相當豪邁開朗,呵呵。」
對方的微微揚眉應該是有興趣的意思?於是毛某人再接再厲爆內幕,「小六第一次寫qíng書給阿喵,阿喵回了「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哈哈,樂死我了!還有還有,第二次----」
「毛毛。」安寧不得不qiáng硬地打斷她,不帶這麼陷人於不義的,終於體會到什麼叫家門不幸。
被指名的人不由噤聲,阿喵發話,不敢公然不從。徐莫庭的表qíng倒是淡淡的,沒什麼特別變化,眼光也一直停留在場上的比賽上。
安寧將焦距移到他的臉上,莫庭緩緩偏頭對上她,一笑:「夫人很受歡迎啊?」前者當場就鎮定了。
這種一驚一乍一緩一緊的qíng緒還真是磨人。這大概就是所謂的不動聲色,或者說殺人眼都不眨一下的……狠角色?
安寧考慮對手qiáng勁,不值得冒險。幸而他的手機也在這時候響起,徐莫庭接聽了一會兒,按斷之後對她道:「我要回單位一趟。你呢?」
「我等薔薇她們。」說地太快,差點咬到舌頭。
有人淡笑:「也好。晚點我過來接你。」
什麼接我?
「晚上要回家裡吃飯,你不會忘了吧?」
你根本沒說過好不好?不容反駁,對方已經輕撫了下她的白臉兒,瀟灑退場。
這人絕對是死了也會心之所至上來鞭一下屍的狠角色啊。
安寧鬱悶死了,不厚道地想,若要說招蜂引蝶,徐老大你絕對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實力派吧。
這邊徐莫庭拉開車門,嘴角舒緩,神qíng是萬分的輕柔。
毛毛薔薇見安寧面露古怪的深沉,之前退開兩米遠的,這時小心湊上來,在她一針濺血前先行賣乖:「阿喵----」
「生命很美好,但也是短暫的,死亡是少數幾件只要躺下就能完成的事qíng之一。」
一灘血。
當天比賽物理系小勝,散場時有人跑過來跟安寧打招呼,正是小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