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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3:04:49 作者: 折春藏夢
    屋內只一個被隔斷的玄關,隔牆後是客廳,再後面,就是廚房澡房了。

    許念冰只簡單打量了一下,腳下算著距離,確認這邊的風水有沒有問題,確定沒問題後就安心坐下了。

    月姑謹慎地鎖上門,大白天的,屋內還點著燈。

    「你、你真是張姑的外孫女?」月姑揪著自己的衣擺,又問了一遍。

    「真的,我沒必要騙你不是嗎?」許念冰對待老人還是有耐心的,這要是個年輕人,問第二遍的時候她就走了。

    月姑看著許念冰的臉,抬手抹了抹眼睛:「我撿到我女兒的時候,找你外婆算過名字,她當時就說,我是個孤寡命,如果堅持要養這個女兒,遲早會出意外,可我太想身邊有個自己的孩子了,所以我就……」

    所以還是把那個女嬰留了下來。

    許念冰對此不做評價,只是問:「我能看看您的女兒嗎?」

    「她……」月姑呼吸一頓,不知道應該怎麼說,「她的情況可能不太好,如果你弄不好,可以讓張姑來一趟嗎?」

    「可以。」

    得到了許念冰的回覆,月姑終於鬆了口氣,急忙帶許念冰和唐雅上樓,樓上有木板隔開的兩個房間,有大窗戶的那個是月姑女兒的。

    垂著床簾的大床上,躺著一個呼吸斷斷續續的女人。

    月姑撩起了床簾,帶著哭聲跟許念冰說:「我女兒……不知道什麼時候,成了這樣……」

    看到床上女人的剎那,唐雅幾乎尖叫出聲,接著立馬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她知道女人是月姑的女兒,所以無論多可怕,都不應該叫出聲來,這是對月姑的尊重。

    許念冰看到女人的一瞬間,皺起眉頭。

    女人躺在床上,出氣比進氣多,身體乾瘦,瘦到只有皮包著骨頭,像封存多年的木乃伊,皮膚焦黑,好似從火災里剛被救出來的重症病人,而且眼睛充血,只剩一點點眼白。

    這樣的身體,如果全是燒傷,進了icu說不定都活不下來。

    月姑抹著眼淚,張口想問許念冰該怎麼辦,就見許念冰蹲了下來,去翻被子。

    許念冰在被子下找到月姑女兒的手,緩緩拉出來,仔細觀察著乾瘦的手,先是指甲,堅硬漆黑的指甲還有個一股臭味,像得了甲溝炎傷口流膿的味道。

    接著是手的皮膚,粗糙得好似稻草外衣。

    放下月姑女兒的手,許念冰又去查看對方的頭。

    女人頭髮乾枯,而且一把一把掉,看起來,很快就會掉光了;眼球紅得詭異,仿佛瞪著許念冰;嘴巴裡面也一股子腐臭味,牙齒卻依舊完好。

    檢查完,月姑小心翼翼地問:「怎麼樣?能救嗎?」

    許念冰伸手問唐雅要來手帕,仔仔細細擦著手,在屋裡的椅子上坐下:「你知道你女兒在外面的情況嗎?」

    「外面?」月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你是說她在城裡打工的事嗎?」

    「對,她在哪裡打工?打的什麼工?一年回來幾次?一個月給你多少錢?這次回來的時候帶了什麼東西?都仔細說說。」許念冰一口氣列了所有自己想知道的情況。

    月姑摸摸腦袋,沒記住許念冰問的所有東西,只好把自己記得的,都說一遍。

    「她是三年前出去打工的,那時候她初中畢業,高中讀書就要不少錢了,我只會做些手工活,根本賺不了幾個錢,她就說不讀了,出去打工。

    「剛開始,她賺不到什麼錢,但是一個月都會給我打一次電話報平安,後來……大概是過年的時候吧,她回來過年,突然就拿了不少錢回來,說是給人當傭人,那家人有錢,就給得特別多。

    「一個月寄回來的錢,夠我吃一年的了,這次回來,她還好好的,說不幹了,我問她為什麼她也不說,而且性格變了不少,整天躲在屋子裡,如果不是之前她寄回來很多錢,現在我們估計都餓死了。」

    許念冰看著月姑女兒的眼睛,對她打的工心中有了猜測,問:「她這樣,多久了?」

    月姑算了算,說:「她不是一開始變成這樣的,她六月十五回來的,每天都在變瘦,等到瘦得不能再瘦的時候,身上就開始慢慢變黑,我有勸她去找大夫看看,但她不肯,我昨天發現她眼睛都紅了,沒辦法才去找的張姑。」

    「這樣啊,那月姑,她帶回來的行李你知道在哪兒嗎?」許念冰還是得看一下月姑女兒的行李才能確定情況糟糕到什麼地步。

    「我知道,就在這。」月姑急忙應著,然後準備起身去拿給許念冰看,可是還沒走,就被女兒抓住了手。

    月姑女兒乾瘦的手死死扣著月姑,一雙幾乎被血染紅的眼睛,死死瞪著月姑,嘴裡艱難吐出三個字來:「不、可、以……」

    被女兒攔住,月姑突然哭了起來,她反跪在床邊,拉住女兒的手:「我可憐的女兒啊……你就聽話,讓大仙看看吧?你要是走了,我怎麼辦啊?」

    床上的女兒被月姑哭得鬆了手上的力氣,即使人已經不太清醒了,還是記得不要讓自己的母親哭。

    見女兒鬆開了手,月姑摸著女兒的臉,咬咬牙,用一種不屬於老年人的速度,起身跑去柜子前,打開柜子,剛抬起手,就頓在原地。

    許念冰緩緩走到月姑背後,看見柜子里的東西,輕聲嘆息:「果然如此。」

    柜子里,供奉著一個小小的玉制雕像,非佛非神,紅色的油燈燈光將雕像的身體都照成血紅色,香爐里的香緩緩燃著,生出刺鼻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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