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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3:02:35 作者: 元月月半
王然嫁給顧金柱時,顧絨花才六七歲,對於顧絨花來說王然是大人,她是小孩子。小孩對大人天生敬畏,顧絨花猶豫片刻就往屋裡跑。
好在沈如意不在這兒,否則一準忍不住罵——蠢貨!
王然一米六,李玲足足有一米六七,跟沈如意高矮差不多。而顧絨花一米六三,力氣還沒李玲大,她要是拼盡全力,一定能拉開王然,對上干慣農活的李玲只有被吊打的份兒。
王然慢悠悠提醒:「小玲,絨花去了。」
李玲轉過身,顧絨花下意識剎住腳。李玲冷聲道:「出去!」
「這裡不是你家!」顧絨花上去就拽李玲。
東西牆上的人忙問:「打起來了?打起來了?」
「你們自己不會看啊。」顧金柱很是不耐煩的說。
兩牆上的人笑嘻嘻說:「我們也想。我們真過去,回頭你娘得繞著咱們村罵我們。」
這事錢綠柳幹得出來,怎奈兒子不如娘臉皮厚,面對這麼多看熱鬧的鄉鄰鄉親還能得理不饒人。
顧金柱就催弟媳婦,「別跟絨花廢話。」潛意思別再讓外人看熱鬧。
顧絨花被李玲順著地拽出來,像扔死狗一樣扔院裡,指著她被王然扇腫的臉,「再進去我打斷你的腿!」回屋一看她大嫂即將拽不住錢綠柳,找根繩子把錢綠柳的雙手綁起來,就去拆被子。
錢綠柳剛剛那麼著急並非虛張聲勢,而是裡面真有錢。
活了大半輩子,經歷過鬼子掃蕩的錢綠柳深知雞蛋不能放一個籃子裡。所以李玲不但在被子裡翻出一沓錢,還在床底下翻出一個被鎖上的大箱子。
李玲掄起石頭砸開鎖,裡面還有個小箱子。直覺告訴李玲,裡面的東西很寶貴,砸開一看,一盒銀元銅錢和一對綠的通透的手鐲。
李玲總覺得手鐲在哪兒見過,連忙喊她大嫂。
王然拽著錢綠柳進去,李玲就小聲說,「這個——」
「這不是如意的嗎?」王然皺眉。
李玲不禁說:「怪不得我覺得眼熟。這是如意剛來那天戴的吧。」
王然連連點頭,「我還以為她收起來了。」轉向她婆婆,難以相信,「你收了老三那麼多錢,還要他媳婦的東西?」饒是王然這些年見過不少沒臉沒皮的,也被她婆婆的黑心腸驚得不輕,「這個銀元不會也是吧?」
「肯定的。」李玲怕牆上的人聽來去,壓低聲音說,「聽銀柱說,咱家上數三代貧農,咋可能有這些東西。要是有,當初爹也不會把老三送去沈家。」
王然做好翻出一萬塊錢的心理準備,獨獨沒想到會翻出這些,「那咋辦?」
李玲看一眼突然安靜下來的錢綠柳,「咋不嚷嚷了?怕這事傳出去,村里給你開批鬥會吧。」
「別跟她說這些。」王然道,「快去把你大哥叫進來。」
李玲朝外面喊,「大哥,銀柱,進來幫忙一起找。」
倆兄弟猶豫起來。
等著看熱鬧的人忍不住催,「老大,快去,再不去天就黑了。」
顧金柱一聽說弟弟的錢都給他娘,走的時候也沒找他娘要,就擔心他到島上要借錢度日。所以剛才才幫顧承禮要一份,打算給他匯過去。
顧金柱看一下天,得三四點了,連忙拽著弟弟進去。看到李玲手裡的東西,顧金柱嚇得慌忙蓋上,抖著聲音問,「哪來的?」
「沈家老爺子留給如意傍身的吧。」王然猜測,「畢竟幾個孩子,又要上學又要結婚,融掉看不出袁大頭的樣,也能拿出去換錢。」
顧銀柱長這麼大沒見過這麼多銀元,得有五六十塊,「這咋辦?放回去!」
「不行!」翻東西翻得滿身大汗的李玲不同意。
顧銀柱就看他大哥大嫂。
王然拽起錢綠柳的頭髮,「我的好婆婆,你說咋辦?」
放在十年前,錢綠柳會一把奪回來。然而,她一想前幾天去城裡給她閨女扯布做衣服,看到以前的鄉紳富戶都掛著牌子遊街,臉上終於露出懼怕之色,哀求道,「銀柱,我是你娘,咱家翻出這些東西,我被抓起來,你們也別想撇清。還有老三那個孬種,別想再當軍爺。」
「別胡說,老三是戰士。」顧金柱瞪一眼他娘。
顧承禮少小離家,跟兄長在一起的時間不多,感情很一般,也沒幫過他大哥和二哥什麼忙。顧金柱卻以他為榮。因自打顧承禮考上大學,哪怕家裡依然很窮,村里人辦事都會請他和顧銀柱,開會什麼的也會徵求他們的意見。所以顧金柱比顧承禮本人還怕他出事。
顧銀柱也一樣,有顧承禮這個叔叔,孩子的婚事都不用他們發愁,一到結婚年齡,就得有人主動上門介紹。
倆人在意的事,王然和李玲也想過。
她們整天跟一些碎嘴的老娘們一起做事,沒少聽她們叭叭,誰家誰家的孩子長得不錯,家裡條件好,卻找不到像樣的對象。
所以錢綠柳這話一出,惹怒四個人。
李玲開口道:「那咋辦?也不能放她這兒。」
王然思索片刻,就看顧金柱。
夫妻多年,顧金柱瞬間明白,「先藏起來,錢分好再說。」
李玲就把盒子藏被子裡,拿著錢出去。
王然拽著錢綠柳跟上。
等候多時的人忙說:「出來了,出來了。」熱鬧的跟看新娘子進家門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