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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2:59:17 作者: 樓不危
    系統中心不得不想出其他辦法來靠近盛柏年,之前它們通過一筆交易從盛柏年的身上取得了一些能量,但是這一部分能量並不能夠支撐它們繼續運轉下去,現在必須想辦法從他的身上得到更多的能量來。

    它們觀察了盛柏年很長一段時間,現在盛柏年的精神狀態不大好了,遠遠比不上從前,但是又比從前更加不好攻略了。

    他不會再將目光施捨到任何人的身上了,只除了程郁,但是程郁又已經死了,系統中心商量了許久,終於有了新的計劃,或許它們可以再造一個程郁出來送給盛柏年,而且它們自己造出來的人一定會比那些攻略者們更加容易掌控,不用擔心遭到背叛。

    系統中心從與程郁相關的所有人的腦中提取關於程郁的記憶,以最快的速度重新創造出一個與程郁一模一樣的假人,將他送到盛柏年的家中。

    當盛柏年從墓園回來後,一推開門,就看到程郁站在門的另一側,對他說:「你回來啦?」

    盛柏年站在原地,竟無法確定自己是真的從墓園回來了,還是靠著程郁的墓碑,做著永遠不能成為現實的夢。

    眼淚盈滿眼眶,他回過頭去,望著自己的來路,一時間無法言語,當他再轉過頭來的時候,程郁仍舊是站在他的面前,好像時光倒退到從前,退回一年前,或者是更早之前

    他眼前的青年歪了歪頭,那是程郁從前在疑惑的時候常做的動作,「你怎麼這麼看著我?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盛柏年一動不動,只站在門口,看著裡面的人,他張了張唇,想要叫一聲程郁,但是他發現無論如何自己也沒有辦法叫出他的名字來。

    得到後又失去的痛苦盛柏年已經承受過不止一次了,而現在竟是讓他又承受了一次。

    盛柏年的臉上漸漸浮現出一個扭曲的笑容,別墅裡面的人手足無措地看著他,完全不知道該怎麼應對眼前這個情形,他們分析不出盛柏年此時表情意味著什麼,也就沒有辦法指揮他應該怎麼做。

    盛柏年彎下腰,捂著痙攣的胃,像是一隻佝僂的蝦子,還有人拿著鉤子,在他的五臟六腑中攪個不停。

    眼前這個人不是程郁,程郁早已不在了。

    他也想要欺騙自己,也許在某一天程郁還能回來,就像自己現在看到的這樣,但是他騙不了,這樣的自欺欺人不過是對程郁的背叛罷了。

    他不知道眼前的這個人從何而來,但終究不是他想要的。

    系統中心突然陷入一片癱瘓之中,不得不動用大量的能量來補充,使系統中心所儲存的能量已經告急了,它們想要從盛柏年的身上再套取能量來,卻發現盛柏年越來越虛弱,從他的身上根本無法汲取到它們需要的能量。

    它們弄不明白盛柏年怎麼說也是這個世界中的神明,為什麼會如此無能。

    既然他沒用到這種地步,為什麼不能將他僅剩的能量也都榨取,來供它們所用,這是一個很大膽的想法,因為稍有不慎,便有可能使神明甦醒,不過更多的系統認為,現在盛柏年身上的能量所剩無幾,就算是真的甦醒了,對它們來說也不足為懼。

    它們在盛柏年的夢中完成一步步的能量置換,而盛柏年對此一無所知,他只是沉浸在有著程郁的夢境中,不知今夕何夕。

    那時風光正好,南風輕輕送來,雪白的小花從樹間落下,他一抬眼,程郁就站在他的面前。

    盛柏年頭髮花白,四肢孱弱,狼狽可悲又可憐,他其實也才三十多一點,卻好像快要死了一樣。

    貪得無厭的系統將他身上的能量終於全部榨取乾淨,而就在這一日,神明終於甦醒。

    系統中心在巨大的能量波中化作一灘齏粉,被風輕輕一吹,連一絲一毫的痕跡也沒有了,而那些在各個世界中進行任務的攻略者們也都被送回了他們自己的世界當中,準備迎接他們應得的死亡。

    金色的眸子緩緩睜開,白駒蒼狗,滄海桑田,浮雲萬千變化,都不是他。

    他低下頭俯視著這個世界,眾生於他眼中不過都是螻蟻,他抬起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應該是想到了他,突然就笑了起來。

    他將自己的心臟從胸膛里剖了出來,分成兩半,又從自己的身體上剔上許多的血肉來,他坐在雲上,將這些血肉當做了粘土一般,小心地、認真地雕琢著他的模樣。

    他用自己的血肉來重塑他的身體,他可以找到他了,不是在夢中,也不是在他虛幻的想像當中。

    他要找到程郁的靈魂,然後他就可以回來了。

    將程郁的身體重塑以後,盛柏年來到虛無之地,那些因為他沉睡而無法轉生的靈魂們都逗留在這個地方,無意識地生活,在這片世界中,所有的靈魂會日復一日,重複著同一天的生活,那一天應該是他們這一生中最快樂的那一天。

    他們睜開眼時就是新的一天,而對自己的生活狀態一無所知,盛柏年找到程郁的時候,程郁手裡正拿著一個小玩具逗程嘉言說話,那個時候他還沒有遭遇那場車禍,每天都帶著對盛柏年回來的期望開始,然後結束。

    他的前半生中有過比這更快樂的時候,只是最後他還是選擇了只有程嘉言的這些日子,因他曾經處理過一段時間的亡者書,所以世界意識對他格外寬容了一些,將他停放在這裡。

    他與程嘉言一日日地重複著這樣的生活,他的記憶也只停留在前一天,他不需要盛柏年與程歸遠了,他只想看著他的孩子慢慢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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