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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2:59:17 作者: 樓不危
    程歸遠廢了一番工夫才進到那棟別墅所在的小區,他站在別墅的門前,按響了門鈴,但是他等了好一會兒,都沒有等到盛柏年來開門,他抬頭看看緊閉的門窗,盛柏年不會是不在家吧?

    可是那些人調查的結果說盛柏年自從那天去了一趟醫院看了葉錦回來後就再也沒有出過門了,一聽到葉錦這個名字,程歸遠的眼皮忍不住一跳,很多時候,程歸遠在電視上,或者是從其他的地方看到葉錦,都立刻會聯想到安錦然,再想起幾年前盛柏年還和安錦然傳過一些事實而非的緋聞,程歸遠對盛柏年的好感又一次跌落到低谷中。

    不過不管怎麼樣,還是要先見到程郁。

    程歸遠將門鈴按了好長一段時間,時間長到,他覺得就算盛柏年是個聾子,雙腳不利索,他現在也應該現在開門了,難道家裡真的沒人嗎?

    程歸遠正要去詢問一下其他人是否看見盛柏年出門,便聽見門對面傳來一點響聲,程歸遠停下動作,靜靜等著眼前的這扇門被拉開,他甚至想著或許現在在裡面給自己開門的是程郁。

    但這終究是他的妄想,門開了,站在裡面的是盛柏年,幾天不見,盛柏年現在就像是從垃圾堆里出來的一樣,本來程歸遠覺得自己可能就要找到程郁了,可是看到盛柏年這個樣子,那種不好的預感再一次涌了上來,他開門見山地向盛柏年詢問:「小郁呢?」

    盛柏年聽到程郁的名字的時候,抬起頭看向眼前這兩個人,他們一個是程郁的父親,一個是他的孩子,他們本該最先知道程郁的死訊,但是現在他們誰也不知道,而盛柏年還要繼續為程郁隱瞞著他已不在的事實,不管怎麼樣,他至少他不能告訴程嘉言。

    程歸遠既然已經到了這裡來,他應當也知道了自己將程郁給接回國了,現在再與程歸遠說其他的藉口他恐怕也不會相信,他的目光在程嘉言的身上停頓了一下,最後還是把門給拉開,對他們說:「進來吧。」

    程歸遠剛一踏入盛柏年的這棟別墅中,便覺得一股冷氣撲面而來,夏天開空調倒也無可厚非,只是盛柏年將空調的溫度調的也太低了,盛柏年似乎也意識到這個溫度對這兩個人來說有點低,但是並沒有把溫度調上來,而是找了個小毯子給程嘉言。

    程歸遠能夠察覺到這裡的詭異,但是沒有見到程郁,他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小郁呢?」程歸遠再次向盛柏年問道,小郁如果在這裡,知道他和言言來了,怎麼不出來見見他們。

    「他不在這裡。」盛柏年說。

    「他怎麼可能不在這裡?」程歸遠質問盛柏年,「不是你帶他回過的嗎?」

    是他帶回來的,然後他就不在了。

    盛百年沉著臉,不再說話,程歸遠幾乎要被他的態度激怒,道:「如果盛先生想要上法庭的話,那我們今天在這裡也沒什麼好說的。」

    盛柏年看著程歸遠,他不怕上法庭,只是這件事如果鬧上法庭,必然會讓程嘉言知道,他把目光落在程嘉言的身上,欲言又止。

    「小郁現在到底在哪裡!」程歸遠又一次向盛柏年問道。

    他在樓上,他睡著了,他永遠也不能醒來了……盛柏年動了動唇,這些話他不知道該怎麼對程歸遠說,尤其現在程嘉言還在這裡,他不可能告訴程嘉言的。

    程郁已經不在了,他已經不在了,眼淚差不多都已經流光了,盛柏年此時已經哭不出來,他看著程歸遠,對他說:「我們上樓去說吧,言言……言言就在樓下等一會兒吧。」

    程嘉言疑惑地看著盛柏年,為什麼自己要留在這裡?不過如果他留在這裡就能夠等到爸爸,他願意留下來。

    最終,還是只有程歸遠一個人隨著盛柏年上樓去了,越到樓上,溫度就越低,程歸遠在某一瞬間甚至覺得自己好像是走進了冷庫裡面。

    盛柏年帶著程歸遠來到他與程郁那間臥室的外面,側頭看了一眼身邊的程歸遠,目光中透著些微憐憫。

    程歸遠此時還不明白盛柏年目光的含義,他只是看著盛柏年推開了眼前的門,更冷的空氣向著程歸遠襲來,他穿得本來就不多,此時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盛柏年帶自己來這裡做什麼?

    「他在這裡。」盛柏年低聲對程歸遠說。

    程郁怎麼會在這種地方?

    程歸遠還沒反應過來,一抬頭便看到了床上的人,他確實是在這裡。

    程郁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臉色發青,一動不動,盛柏年走過去,站在床邊看著床上的人。

    程歸遠眼前一黑,幾乎要昏厥過去,他使勁掐了自己一把,才強迫自己保持了清醒,他劇烈地喘息,胸口不斷地起伏,他以一種非常非常緩慢地速度來到床邊,好像不親眼看到程郁這樣,就可以欺騙自己死在這裡的人不是程郁。

    程歸遠只覺得有什麼東西在自己的耳旁轟的一聲炸開,將他整個人炸得四分五裂,屍骨不全,眼前的一切都朦朧起來,可是程郁那張青白的臉卻始終貼在他的眼前,久久不散。

    「不是他、不是他……」程歸遠只能這樣自我欺騙,他接受不了程郁離開自己的痛苦。

    盛柏年也希望床上的人不是程郁,但他欺騙不了自己,他的程郁已經不在了。

    程歸遠終於向著床上的人靠近了一些,他低頭看著程郁,這是他的孩子沒錯,是他的孩子,眼淚順著程歸遠的眼角淌下,他在之前也曾因程郁的失聯而做過許多種不好的假設,現在看到這一切成為了現實,他承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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