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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2:59:17 作者: 樓不危
盛柏年從計程車上下來後,抬頭望向就在前方不遠處的別墅,他的心中頓時不好的預感,連車費都差點忘了付,就急匆匆向別墅走去,幸好被司機給叫住,司機收錢的時候還在尋思著,這個看起來不像差錢的,怎麼就還想著要逃票呢?這就是傳說中的越有越摳嗎?
盛柏年到了門口,打開別墅的門,別墅里一片漆黑,盛柏年的心臟突然猛地跳動起來,越跳越快,越跳越快,好像要跳出他的胸膛,跳進烈火之中,濺出一片噼啪燃燒的火星。
他開了燈,環顧四周,程郁沒有在這裡,牆上的時鐘顯示現在是晚上八點剛過了一點,這個時候他應該不會睡下,或許在樓上看書或者玩遊戲,盛柏年這樣安慰著自己,沿著樓梯走到樓上去,他來到程郁房間的門口,敲了敲門,裡面沒人回應。
一股莫大的恐懼像是蛛網般將盛柏年整個人都包裹住,他的雙手無法控制地顫抖起來,他還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要面對著什麼。
仿佛過了很長的一段時間,盛柏年終於推開了眼前的這扇門,房間中是比夜色更加深沉的黑暗,像是打翻了的墨盒,濃稠的奶油。
盛柏年打開房間裡的燈,他看到程郁躺在床上,嘴角噙著一抹笑容,好似正在熟睡。
盛柏年一直沉著的臉色在看到程郁的一瞬間,表情下意識地變得柔和了起來,然而很快,他臉上的表情便僵住了,好像在一瞬間墮入極冷的寒冰地獄中去,被無情殺死,然後冰封,不知要過多少年才會再次融化。
他的視線垂下,程郁的身下床單已經被鮮血浸染,好像盛開了大片大片永不會凋謝的玫瑰,那些血又從床單的邊緣,滴答滴答落在地上,匯成了小小的一灘。
聲音噠噠,像是有人穿著高跟鞋從身後的走廊上經過,像是破舊的時鐘在緩慢地走動,像是一片春雨落下的聲音。
盛柏年緩緩向床上的青年走去,他站在床邊,低頭俯視床上的青年。
他無聲無息地沉睡在這裡,仿佛在用這種方式對盛柏年的囚禁進行抗議,他再也不會醒來了。
「我回來了。」盛柏年低聲說道,程郁仍靜靜地這片血泊中,沒有任何反應。
「我給你買了蛋糕,不起來吃一點嗎?」盛柏年將蛋糕放在一邊的柜子上,在程郁的床邊蹲下身,小聲問他。
第89章
眼前的一切是如此的不真實, 好像是一場夢,等這場夢結束了,程郁仍然好好地躺在這裡, 會睜開眼,會笑著問他,「剛才嚇到你了?」
但是沒有,他的臉色蒼白如紙, 胸口也不再起伏, 明明就在昨天他還坐在這裡, 擺弄著遊戲頭盔, 偶爾會笑一下。
最初的驚嚇過後,盛柏年的理智漸漸回到了腦海中, 又或者說, 現在回到盛柏年頭腦中的並不是理智,而是僥倖。
程郁從前對他說過, 他不會死的, 即便受了傷,也會很快恢復, 現在他是不是正在恢復當中。
就像那次他們一起流落到孤島上的那樣,或許在他昏睡沒有意識的那段時間裡, 程郁也會慢慢地恢復過來。
盛柏年抬起手,碰了碰程郁冰涼的臉龐, 他問他:「我只不過是離開了一會兒,你怎麼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了?」
他話音落下,房間中又一次陷入死寂當中,慘白的燈光將屋子中的黑暗全都驅逐,卻又陷入了一片更為可怖的黑暗當中, 床單邊緣處的血跡已經快要乾涸結塊,盛柏年問他:「你什麼時候才能好起來呀?」
程郁仍舊沒有任何回應,他永遠都沒有辦法再給盛柏年回應了。
盛柏年此時或許還沒有完全意識到這些,他怔怔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無法言語,只能不住地安慰自己,程郁總會醒來的,
然而心中的恐懼不斷地擴大,他總覺得程郁已經徹底離開自己了,而到了現在,他仍是沒有記起程郁來。
「程郁……」
他輕輕叫著他的名字,希望他能突然睜開眼,像是從前那樣,眼角上挑,帶著譏誚,叫他盛老師。
「你還打算這樣躺多久啊?我再等你一會兒,只等你一會兒啊,」盛柏年的背靠著身後的床鋪,坐在地上,鮮血浸透了盛柏年身上的襯衫,仿佛燒紅的煤炭灼燒著盛柏年的後背,盛柏年仰頭看著屋頂,他自言自語說,「等會兒你應該就會醒來吧?我再被你這樣嚇幾次,早晚有一天心臟得被你給嚇出毛病來……」
盛柏年捂著胸口,從路上發生了事故後他的心跳就一直就沒有正常過,時間緩慢地流走,他閉上眼睛,程郁好像又出現在了他的面前,就站在他的面前,他只要伸一伸手,就能夠碰得到。
但是盛柏年又不敢碰他,他怕自己再一動手,他又消失不見了,他只想多看他一會兒,想要他對自己笑一笑,就算是罵他一頓也可以,只要別像現在這樣一動不動冷冰冰地躺在床上。
盛柏年睜開眼,映入眼帘的仍舊是對面雪白的牆壁,他的聲音中帶著祈求,他對程郁說:「程郁,你別嚇我了,好嗎?」
「別鬧了,我數三二一,你醒過來好不好?」
「三、二……」他停了很長一段一時間,終於將那個一緩緩吐出。
盛柏年僵硬地回過頭去,程郁仍然無聲無息地躺在床上,沒有呼吸,沒有心跳,恍惚間,仿佛他已經死去了多年,只是屍身不曾腐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