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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2:59:17 作者: 樓不危
床上的程嘉言似乎已經睡著了,程郁上床關燈,房間裡陷入一片黑暗,他剛一躺下,身邊的程嘉言就往他這邊鑽。
程郁抬手把他摟進懷裡,程嘉言在他的耳邊很小聲地問他:「爸爸,你以後晚上不要出去好不好?」
程郁輕輕拍著他的後背,沒有給程嘉言回答。
程嘉言將小小的腦袋貼在程郁的胸口上,聽著胸腔里心臟有力跳動的聲音,整個人才漸漸放鬆了下來。
在程郁沒有回來的那段時間,他一個人在家,睡了一覺,然後做了一個夢,他夢見爸爸從高高的樓上墜下,很多血從爸爸的身下流淌,程嘉言從夢裡驚醒,呆呆地坐在床上,環顧四周,叫了一聲爸爸,許久都沒有聽到程郁回應他,程嘉言才想起來今晚爸爸不在身邊。
夢裡可怕的場景一直在程嘉言的腦海中閃現,他抱著小熊從臥室走到客廳,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他給程郁打了好幾通電話,電話卻一直沒人接通。
他很怕自己夢裡見到的都是真的。
幸好程郁回來了,好好的回來了。
程嘉言向著程郁靠近了一些,環住程郁的脖子,低低地說:「我想永遠和爸爸在一起。」
程郁將他帶在自己的懷裡,輕輕拍打這程嘉言的後背,他何嘗不想陪著程嘉言長大。
可人總是會分別的。
程郁有時候覺得自己應該與程嘉言說說這些,可程嘉言年紀還這樣小,他不捨得與他說這些。
時間漸漸逼近,程郁只能順其自然。
客廳里被他掛在衣架上的外衣口袋裡裝著一個帶著血的u盤,當日江玉釗從天台墜落以後,u盤從他的口袋裡飛入旁邊的花叢中,這麼多天都沒有人發現。
也算是程郁這次墜樓的收穫。
月光從窗簾的縫隙中探了進來,靜靜地拂過程嘉言小小的臉頰,程郁望著他,他該把程嘉言怎麼辦呢?
皎潔的月光如輕紗一般瀉在城市每一個角落,平海市中央大樓里正在舉辦的那場慈善晚宴還沒有結束,包勝宇姍姍來遲,記者們一看到他來立刻圍堵上去,將話筒送到他的面前。
記者們一個接一個地提問,包勝宇不疾不徐一一回答,等到記者們都提問完了,包勝宇對著鏡頭笑了笑,對著鏡頭說,剛才保安在看監控的時候看到有記者同志偷偷潛入樓上的房間,這樣不太好,如果有什麼問題可以當面問他。
記者們面面相覷,是哪位同行不在下面記錄晚會,跑到樓上去翻東西,基本的職業道德呢?
案件都已經明朗至此,江玉釗也跳樓死了,還要查什麼?
他們紛紛點頭,有心的記者將這個小插曲記錄下來,這也是一個素材。
包勝宇仰頭看了一眼大廳里高高的穹頂,那個記者這麼長時間都沒有下來,應該已經死了。
他們以為他們是正義的使者,要為這個世界清除污穢,可事實上他們就像是一隻蟲蟻,一伸手就能讓他們死得不能再死了。
就像對待之前的江玉釗一樣。
蚍蜉撼樹,不自量力。
包勝宇臉上的笑容愈加的燦爛,閃光燈落在他的臉上,他雙眸幽黑,像是一片深不見底的湖泊。
他的父親站在不遠處的台上,手中舉著酒杯,看到包勝宇向自己看過來,包偉林揚起了嘴角,父子二人相視一笑。
記者抓拍到這溫馨的一幕,準備放到明天的頭條中去。
晚會結束,賓客們陸續從會堂中離開,包偉林與包勝宇父子二人駕著車回到家中,兩個人在客廳里慶祝了一番,帶著微醺的酒意來到惡魔的巢穴。
包偉林在可憐的女孩們身上發泄獸.欲,而包勝宇半躺在沙發上,聽著女孩的哀叫聲,享受地閉上了眼睛,年幼的時候母親死在他的面前的場景在他眼前緩慢浮現,溫熱的鮮血濺在他的臉上,那是他這一生最愉悅的回憶。
夜色越來越濃,如同打翻了的墨盒,黑暗中無數的眼睛好奇又冷漠地打量著眼前的世界,潛藏在地下千萬年的怪異觸手正在瘋狂地涌動,再祂的一個呼吸間,隨著轟隆的震響,破土而出。
血肉蠕動,一道道黑色的殘影在深深的夜幕中急速划過,他的味道越來越濃烈,觸手從四面八方趕來,最後歐匯聚在這座高樓底下,不遠處的小花園中,紅色薔薇盛開,花瓣零落在泥土之中,像是留下的斑斑血跡。
找到了……
找到了……
觸手們興奮地舞動,圍繞在著這一片帶著血跡的土地不停搖擺,祂快來看啊!快來看啊!
可是牆下的血水很快就乾涸,風中他的氣息又全部消散了。
怎麼沒有了?
怎麼沒有了?
這些觸手瘋狂地捶打著地面,想要再找出他的一點氣息,高樓晃動,地面開裂,掀起漫天的煙塵。
他不見了……
祂會生氣的吧……
祂生氣了。
不知從什麼地方湧來海水,翻起滔天的波浪,只是一個眨眼的工夫,就將城市全部淹沒,這裡成為一片汪洋。
觸手們在汪洋中歡快地攪動著,隨後像是感應到了什麼,全部都安靜了下來,一動不動,仿佛化作來自遠古時代的石像,靜靜沉到海底。
祂要醒來了。
城市顛倒,颶風掃蕩,白沫翻湧,巨大的影子籠罩在水面上,末日就要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