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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2:59:17 作者: 樓不危
樓上,巨大的屏幕中,大腹便便的包偉林手中拿著一根鞭子,抽在瘦小的女孩的後背上,皮開肉綻,鮮血淋漓,哀叫聲不絕於耳。
樓下,有曾經受過江玉釗資助的孤兒來到台上,向眾人訴說自己曾被江玉釗騷擾的痛苦經歷,同時對包偉林先生的善意和資助表達了感謝。
樓上,錄像里的女孩不堪受辱,對著包偉林的脖子狠狠咬了下去,瞬間就出了血,包偉林一巴掌將她打在牆上,罵著她是賤人。
樓下,主持人正在解釋包勝宇因為工作來不了現場,給他嘉獎就由包偉林先生代領了。
樓上,電視屏幕里女孩的牙齒被敲落,慘叫聲充斥著整個房間,沙發上的包勝宇正在咯咯發笑。
程郁已不忍再看,這些魔鬼一樣的人,將他人的痛苦當成自己取樂的工具。
不同的面孔在屏幕中,無一例外的,她們都在遭受包偉林的折磨,而包勝宇竟是完全不怕程郁看到這些。
他當然不需要怕,就像剛才他問程郁的那樣,程郁有證據嗎?
這些碟片中,包偉林和包勝宇從來都只是露出過身體的某一個部位,無法證明他們的身份,就算被程郁拿到手裡也沒有任何用處。
程郁的手中只剩下一個空蕩蕩的酒杯,臉上帶著不正常的紅暈,目光中透著茫然,包勝宇看向程郁的目光充滿興趣,隨後拍著手笑了起來。
江玉釗混沌的記憶與耳邊的聲音重合在一起,有人在他的耳邊輕輕叫著他。
「爸爸……」
「爸爸……」
「爸爸……」
那聲音虛弱,越來越低,仿佛不久於人世,房間裡的包勝宇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不見了,程郁搖搖晃晃的起身,這一刻他是程郁,又好像成為了江玉釗。
他在經歷他所經歷過的一切。
他從房間出去,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往樓上走去。
他來天台上,與聲音越來越近,她就在這附近。
他要救下她,他必須救下她。
一聲悽厲的慘叫在耳邊響起,他連忙衝過去,隨即,一腳踏空。
程郁的瞳孔下意識地放大,映著黑漆漆的天空。
他的腦中比任何一刻都要清明。
他知道江玉釗是怎麼死的了。
他從天台上墜落,風聲在耳邊呼嘯,浩瀚星河沉入永恆的黑洞,他在不斷地下沉,像是一隻折翅的候鳥。
骨頭碎裂成細小碎片,粘稠的鮮血從身體中緩慢淌出,很快冷卻凝固,映出一片寂靜的月色。
大廳內的晚宴未結束,盛柏年卻提前離開,車裡的司機無意間往外看了眼,嚇了一跳,對坐在後排的盛柏年道:「先生,好像有什麼東西從樓頂掉下來了。」
盛柏年嗯了一聲,再沒有說其他的話,也沒有抬頭向窗外看去一眼。
第8章
城市中夜幕如濃墨一般將所有的喧鬧都囚禁在裡面,樓道里聲控燈隨著嗒嗒走過的腳步聲響起而一盞接一盞地亮起來。
程郁站在門外,身上的血腥味已經消散得差不多,他從外套的口袋裡掏出鑰匙,推開門,走進去。
他怕吵到在臥室里睡覺的程嘉言,故而特意將腳步放得很輕,只是剛剛小心將門關上,耳邊就響起程嘉言的聲音:「爸爸,你回來啦?」
聲音委屈,還帶著一點驚訝。
程郁尋著聲音傳過來的方向看過去,借著窗外的燈火與月光,只見程嘉言穿著綠色的小恐龍睡衣,抱著小熊坐在沙發上,仰著小臉看著他。
程郁神色間露出一點疑惑,平時他這個時候回來,程嘉言都在自己的臥室里睡覺,今天怎麼一個人坐在沙發上?
他將客廳里的燈打開,一邊走過去,一邊向他問道:「怎麼還沒睡?」
程嘉言扁著嘴望著程郁,也不說話,大大的眼睛上面蒙了一層薄薄的水霧,好像快要哭出來一樣。
程郁心疼得不行,在他身邊坐下來,抬手碰了碰程嘉言的額頭,並不燙,他微微鬆了一口氣,問他:「做噩夢了?還是哪裡不舒服?」
程嘉言搖了搖頭,低垂下腦袋,看著懷裡抱著的小熊,就是不說話。
程郁嘆了一口氣,將他從沙發上抱起來,走到臥室里放到床上,他坐在床邊哄他:「睡吧。」
程嘉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程郁看了好長一段時間,動了動唇,想說什麼話,可最後他也沒有出聲。
程郁的手在程嘉言的腦袋上摸了幾把,見他打著哈欠,眼皮耷拉,困得不行,便將他身上的小毯子往上拉了拉,起身要離開。
剛剛有了些睡意的程嘉言瞬間清醒過來,小手迅速從毯子裡伸了出來,他抓著程郁的衣角,攥得緊緊的,眼巴巴地看著他,問:「你去哪兒?」
程郁握著他的手:「爸爸先去洗個澡,很快就回來。」
程嘉言哦了一聲,又緩緩鬆開了手。
程郁拍拍他的小臉蛋,轉身從臥室里出去。
程嘉言躺在床上,目光一直跟著程郁,直到他的身影完全在他的視線消失,程嘉言動了動唇,有些不開心地移開了視線,看著壁紙上的卡通圖案,小臉滿是嚴肅。
程郁草草洗了個澡就從浴室里出來了,他身上帶著沐浴露的奶香,程嘉言很喜歡這個味道,每次沐浴露要用完的時候他都提前跟程郁指定下回還要這個牌子,這個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