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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2:59:17 作者: 樓不危
    當年程歸遠先生,也就是程郁的父親,他的腎移植手術就是在這家醫院做的。一個女聲在電話里詢問他這幾年身體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同時無意間還向程郁透露了程歸遠的身體這段時間好像不太好的消息。

    這幾年程郁的身體一直都不錯,從當年的那一場車禍後,他連醫院都沒有再去過,只是程歸遠又怎麼了。

    他剛來平海的那兩年,經常會給程歸遠打電話,只不過每一次都是他的秘書接通的,電話那頭的秘書態度冷淡,以至於程郁總覺得,這位秘書沒有立刻把電話給掛了,算是給足了自己面子。

    後來他也很少與雲京那邊聯繫了,只是在逢年過節的時候問候一下。

    說起來程歸遠身邊的這個秘書也是安錦然的愛慕者之一,安錦然這樣的人,究竟會有什麼能夠讓他想不開,選擇跳樓輕生?

    這個問題他想了好幾年也沒想明白,現在也不想折磨自己。

    電話里她說程歸遠的身體不大好了,程郁有些擔心,是怎樣不大好了?

    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身體,他只剩下一顆腎了,便是給了程歸遠他也不會死,可應當不會有哪家醫院敢把接手這個手術。

    電話掛斷後,程郁猶豫片刻還是給程歸遠打去電話,電話無人接通。

    他回到臥室,發現程嘉言正低頭直勾勾地盯著面前的小小金字塔,他像是剛剛淋過雨的在雨林角落裡小蘑菇一樣,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我不高興的氣息,一張小臉拉得老長,兩腮鼓鼓的。

    程郁疑惑他這是怎麼了,悄悄走過去伸出手,戳了戳他氣鼓鼓的小臉,金字塔模樣還行,比剛才的豆腐渣城堡看起來神武多了,他怎麼突然這副表情,程郁問他:「這麼了這是?不是都要做完了?」

    程嘉言抬頭看了程郁一眼,神情更加哀怨,他低下頭,小手裡還握著一團黏土,這本來是他要做金字塔外面的獅身人面像的,現在幽幽開口,對程郁說:「爸爸,可是我明天就要轉學了呀。」

    他已經不用交作業了呀!

    程郁愣了一下,隨即想明白程嘉言在氣什麼,實在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程嘉言看著他缺乏同情心的父親,搖著頭又嘆了一口氣,將他小小的金字塔放到床頭上,以警示自己。

    程郁摸著程嘉言的頭髮,「爸爸以後如果不在你身邊,你想怎麼樣啊?」

    程嘉言停下手裡的動作,抬頭奇怪地看著程郁,問道:「爸爸為什麼會不在我身邊?」

    程郁低頭對上他那雙無辜的大眼睛,「因為爸爸可能要去外地工作啊。」

    程嘉言立即跟著道:「我要跟爸爸在一起。」

    程郁動了動唇,到了嘴邊的話被他咽了回去。他有些話想要告訴程嘉言說,又覺得還不到時候。

    他拍拍程嘉言的後背,哄著他先睡了,然後在網上搜索江晴晴的消息,搜出來的只有一片罵聲。

    江晴晴是江玉釗的女兒,在包勝宇放出錄音證據之前,她曾在網上痛罵網友們都是包勝宇雇來的水軍,隨著包勝宇放出那段錄音後,江晴晴的態度更加尖銳,甚至將受害人也罵了進去,直到後來江玉釗的妻子站出來質控江玉釗,江晴晴再也沒有在網絡上出現過。

    程郁前幾天做過調查,知道江晴晴今年高三,這是學生生涯中最關鍵的時候,現在被江玉釗拖累,在學校里被同學孤立,不得不休了學。

    她不在家中,誰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裡,江夫人在眾人面前哭訴孩子不聽話,卻沒有找過她。

    程郁明白江晴晴的心理,從前江晴晴在學校是眾人喜愛的小公主,一夜之間,老師同學看她的眼神全都變了,所以她無法忍受,只能逃避。

    她恨自己的父親,恨到在知道江玉釗跳樓自殺後,也不願意再去見他一面。

    江玉釗已死,但是關於他的一切並沒有結束。

    旭日升起,萬丈日光掠過林立的高樓,城市從沉睡中甦醒。

    程嘉言的新幼兒園已經定好,周一程郁陪著他一起去學校辦理轉學。

    程嘉言很開心,仰著小臉問程郁:「那我以後就可以和周周去一所學校了?」

    周周是他小時候的玩伴,就住在他們家樓上。

    程郁點點頭,程嘉言屁顛屁顛地跑去教室收拾東西,程郁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身影,嘴角噙著一抹淺淺的笑意。

    校長辦公室里,校長剛在盛柏年的面前將他們幼兒園從裡到外誇了一通,秘書就進來報告說:「程嘉言的轉學手續需要您簽一下字。」

    校長的表情一僵,這打臉來得太快了。

    一直低著頭的盛柏年聽到這話,視線從眼前的報表移開,看了校長一眼。

    校長輕咳了一聲,嘆了一口氣,對盛柏年道:「這個孩子是單親家庭,聽說未婚生子,母親生下孩子兩個人就分開了,是程先生一個人照顧他長大,所以孩子性格有點孤僻,與其他的孩子相處得不好,孩子的父親便想給他換一所學校,換一個環境。」

    如果是孩子自身的原因,轉去別的幼兒園恐怕也無濟於事。

    盛柏年低下頭,看著手中的報表沒說話,倒是辦公室里的另一位家長開了口:「能上伊頓幼兒園的家裡條件都不錯,聽說程嘉言的父親就是個記者,也不知道他從哪兒弄得這麼多的錢。」

    說完之後,他還意味深長地嘖了一聲,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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