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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2:44:50 作者: 霧矢翊
    自然,偌大的國家,「聖子」不只有一隻,但每一隻的養成都必須花費難以想像的時間和精力,現在整個南夷國,就只有三隻「聖子」。這次出使大楚,之所以能帶上「聖子」同行,也是因為國主寵愛六王子,在六王子的懇求之下才允許帶往同行的。可誰知,卻莫名地將「聖子」丟失了。

    阿木納想起回程的路上,同行的巫醫突然發現「聖子」失蹤的情形,心頭更是抑鬱。「聖子」的丟失沒有蹤跡可尋,仿佛是它自己走失的。可是,「聖子」休眠的時候,不會輕易醒來,怎麼可能會自己走失?

    這些天,越是接近南夷國,阿木納的腦海越發的清醒,將在大楚皇朝發生的每一個細節都仔細地推敲了一遍後,阿木納開始懷疑這一切都是大楚的皇帝設計的陰謀,或許「聖子」的失蹤也難逃他的詭計。畢竟南夷一直對大楚虎視眈眈,大楚又何嘗不是一樣。

    想到大楚皇帝手裡或許有能人異士能在神不知鬼不覺中將「聖子」弄走,阿木納心裡就一片驚濤駭浪。

    「大人。」

    一名南夷武士悄然而至,在阿木納身後三米遠的地方站定。

    「何事?」

    「安插在南方的探子已經探查到安陽王世子的行蹤,六王子下了絕殺令。」

    阿木納眼神一厲,怒道:「怎麼沒有人來告訴我?」說著,回身望向不遠處露營的帳蓬,裡頭正住著他們南夷國國主最寵愛的第六子。

    「大人……王子他不讓,屬下不好明說。」那人有些遲疑地說。

    阿木納抿了抿唇,深吸了口氣,說道:「罷了,反正咱們也快要回到南夷了。」只是怕那些行動的探子這次可能會成了棄子了。在大楚安插探子不容易,用那些探子去劫殺個沒什麼實權的世子,實在是不甚高明,只有蠢貨才會將精力放在一個沒啥實權又被貶去藩地的世子身上。阿木納想著,不禁有些頭疼國主太過疼愛六王子,才會將這些探子直接交給他,反而損失了一批探子。

    「六王子的傷怎麼樣了?」阿木納很快斂去多餘的情緒問道。

    「大人,還未曾好,六王子一直說他胸口疼,可是巫醫大人說傷已經確認好了,巫醫大人找不出王子胸口疼的原因。」

    聽罷,阿木納已經擰起的眉宇擰得更緊了。他心裡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怕六王子這病沒這麼容易好了……

    夜深人靜,明淨如水的月光透過窗格子印在床頭,交錯著案幾的陰影。窗外,是風拂過樹梢發出的嘩啦啦的聲響,顯得夜色越發的深沉。

    睡夢中,她突然醒來,猛地睜眼時,一瞬間突然有種不知身在何處的茫然。

    半晌,當眼睛適應了黑暗後,看清楚了室內簡單素淨的擺設,方憶起這是在南嶺城裡的客棧里。

    黑暗中,只有自己的呼吸清晰可聞。

    柳欣翎皺了皺眉頭,很快發現睡前纏膩著她的男人竟然不在了。摸了摸身旁的位置,餘溫還在,但卻表示男人離開已有一段的時間了。

    側耳傾聽一會兒,除了風吹過樹稍的嘩啦聲和偶爾的蟲鳴外,沒有聽到他們聲音,也不知道他去哪裡了。

    躺了會兒,感覺喉嚨有些乾燥,索性坐起了身,腳在床下摸索著趿上了軟底鞋,便下了床。

    月光很明亮,透著窗子照進來,倒是能將室內的擺設瞧得清楚。她也沒有去點上燈,走到床前不遠處的箱子上拿了件外袍披了,便走到桌前摸上已經冷了的水壺,倒了杯冷水慢慢地喝著。

    剛才做了個惡夢,不過夢醒後就忘記得差不多了,只是依稀記得是與上輩子有關的事情。

    柳欣翎半身靠著桌子,將一杯冷水喝了後,從胸口到肚子都感覺到涼涼的,倒是精神了不少。默默地把玩著水杯,開始在心裡頭猜測著男人離開的原因,敏銳地感覺到可能與睡前楚嘯天看的那份秘信有關。

    突然,心臟悸動起來,頸邊的寒毛豎立起來,仿佛有什麼危險的東西接近,讓她直覺僵硬了身體。直到「錚」的一聲金鳴聲響,在這安靜的夜裡,顯得十分刺耳。一件厚披風將她整個人兜住,然後她整個人被一道柔和的力道直接推開,很快便倒在床上,奇異的身體沒有感覺絲毫的傷害震動。

    那人似乎將力氣掌控得極好,所以她被推到床上時,又有被子作為緩衝,使得她並沒有受傷。

    柳欣翎很快地拉開罩住自己的披風,然後看到屋子裡兩條黑影纏鬥在一起。明明兩人的速度和動作都極為兇險犀利,但卻很有默契地避開了屋子裡的擺設,使得兩人之間的纏鬥仿佛像是在演一場啞劇一般,竟然沒有發出絲毫的聲響。

    柳欣翎很安份地縮到床裡頭當布景版,沒有尖叫也沒有自不量力地上前,或者是不理智地奪門而逃。她只是縮在最裡面,找了個略微安全的地方呆著,默默地打量纏鬥中的兩人。看了會兒,終於看清楚其中穿著玄色勁裝的是那十個數字侍衛中的楚七----據說十人中武功極高的侍衛。另一人身材勁瘦,全身的衣服漆黑,連臉上和頭上都蒙著黑布,看不清他的長相。

    很快的,楚七明顯武力更勝一籌,那黑衣人被楚七一劍刺中肩胛,噗的一聲噴出一口血。

    血腥味在室內瀰漫,讓她又有噁心欲吐的感覺。勉強咽下那股欲嘔感,柳欣翎仍是專心地盯著楚十與那黑衣人纏鬥,黑衣人很快被逼到了門邊。

    就在這時,突然有一道黑影破窗而入,直撲向床的方向。

    他的速度太快了,楚七又被一名黑衣人纏鬥著,無法分-身兼顧,眼看那黑衣人已經撲到床前,楚十目眥俱裂一劍格開纏著他的黑衣人正準備回身去營助時,突然聽到了木頭碎裂的聲音,然後整個床架都崩塌下來,正好壓在撲到床前的男人身上,發出好大的聲響。

    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的楚七和先前那個黑衣人的動作明顯滯了一下,然後兩人同時撲向床的方向。可是還沒等他們抵達,被床架壓住的男人突然飛了出來,直接向他們砸來。楚七反應很靈敏,腰身一矮,躲過了砸來的人。而另一個黑衣人就沒這麼好運了,本就受傷了,反應遲鈍,直接被飛來的人砸到。那黑衣人只覺得那砸來的人的速度兇猛霸道,像泰山壓頂一般讓人無法動彈,本就受傷了,再被那人這麼一壓,頓時又噴出了一口血,倒在地上沒了聲息。

    這時,「嘭」的一聲,大門被人踹開,月光下,穿著藏青色錦袍的男子像尊煞神一樣衝進來,直接一腳踹在撞到一起的兩個男人身上,咯吱一聲,那男人被他踹得手骨斷了,然後兩名不知生死的黑認有很快被湧進來的侍衛制住。

    「翎兒!」楚嘯天啞聲叫道,這一聲在寂靜的夜中顯得有些嘶啞而猙獰。

    「主子,夫人在床裡頭。」楚七見他面容扭曲,怕急脾氣的主子發飆,趕緊出聲道。

    這時,已有人拿火石點燃屋子裡的燈,頓時整個屋子裡亮堂一片,也讓人看清楚了那張架子與簾幔崩塌的床架,不由得有些吃驚。這怎麼看都像是被人活生生砸碎了床柱,才會讓架子倒塌下來。

    楚嘯天有些心驚肉跳,趕緊上前去扒開落在床邊的羅紗帳,甚至有些粗暴地直接將那勾住床架的帳幔撕開,又扛起架子丟掉,終於露出了裡頭靠著牆而坐的少女。他這副癲狂的模樣,駭得屋子裡的人噤若寒蟬,不敢發一聲。

    楚嘯天喘著粗氣,雙目死死地瞪著披著一件披風縮在床裡頭垂著腦袋的少女,心臟飛快地跳著,甚至感覺到自己手指不受控制地發顫。這是第二次了,第二次親眼看到她遇到危險,而自己無法趕及到她面前。

    「夫君……」柳欣翎抬起臉,露出一張蒼白的容顏,小心地喚了一聲,被男人那種凶煞的眼神看得心頭髮毛,有些不安地挪挪屁股,想離開他那迫人的視線。

    然而,很快的,床前的男人探手將她拖出來,緊緊地摟到懷裡,有力的雙臂直接禁錮在她背上和腰間,讓她覺得一陣生疼。本想直接將他推開,可是感覺到他微微顫抖的身體,只能默默地承受著他大力的擁抱。

    難得容忍了他的粗魯,然後就是自己受罪了。

    柳欣翎苦笑了下,心裡卻生不出絲毫的惱意,只能默默地讓他平覆自己。

    過了一會兒,楚嘯天終於收拾好了情緒,將她放開,然後就著燈光,將她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就怕發現她被什麼傷著了。

    「夫君,我沒有受傷。」柳欣翎趕緊開口說道,安撫他不平靜的情緒。

    楚嘯天仍是皺眉,雖然她說沒有受傷,可是她的臉色很糟糕,十分的蒼白難看,懷疑她也許哪裡受傷,而自己不知道罷了。

    想到連他都不敢大力碰一下的女子竟然被一些亂七八糟的人傷害她,楚嘯天怒火滔天,恨道:「將他們帶下去,不管什麼手段,直接問出指使者!」

    「是!」

    兩個押著黑衣人的侍衛沉聲應道,然後押著兩名黑衣人離開了房間,很快的,屋子裡的侍衛也退了出去。隨著他們的離開,空氣也流通起來,但那股血腥味兒更濃郁了,讓她胸口發悶,更想吐了。

    終於,她再也忍受不住那種噁心感,直接推開仍勾著她的腰的男人,趴在床邊吐了。

    「嘔……」

    胃裡一陣陣翻滾,吐到最後,已經沒有東西可吐了,可是仍是一陣陣乾嘔。

    「翎、翎兒……你怎麼樣了?」楚嘯天緊張得聲音都發顫了,看著她扶著床邊的柜子嘔吐,一時之間,腦袋一片空白,不知道做什麼,整個人都有些傻了,只能焦急地圍著她團團轉。

    柳欣翎吐了會兒,終於覺得胃部舒服多了,但屋子裡的血腥味還是令她覺得難受。感覺到男人小心翼翼地摸過來將她摟到懷裡,柳欣翎無力地靠著他,抬眸看了他一眼,虛弱地說道:「扶我到外頭……」

    這屋子裡的血腥味令她難以忍受,她覺得自己再呆下去,一定會窒-息的。

    楚嘯天此時已經沒了主意,聽到她虛弱的聲音,趕緊一把將她抱起,快步走出了房間。

    出了房門,外頭的月光明亮,夜風清涼,迎面吹來,帶來了一陣寒意,但也讓楚嘯天混渾的腦子清醒過來。

    門外守著兩名侍衛,其他人已經帶著入侵的黑衣人到另處去審問了。由於他們所住的地方是客棧里一處單獨的院落,剛才的混亂並沒有驚動到客棧里的其他地方的人。

    這時,又響起了一陣腳步聲,衣衫不整的墨珠和綠衣等人急步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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