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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2:44:50 作者: 霧矢翊
一道令人討厭的聲音響起。之所以說討厭呢,是那聲音里明顯的幸災樂禍,有種小人得志的猖狂,讓人實在是難以忍受。
而楚嘯天素來就是個遵從本心的人,不會不屑地裝作無視或避開,直接轉身面對來人,然後也露出了鄙視的表情,「原來是你們這幾個遊手好閒的,你們今天也挺早的。盧三公子,看來你傷已經好了,果然是蟑螂的命啊。」
來人正是上回在靖王府里的摩擦的幾個公子。聽到楚嘯天的話,盧文祖差點沒有氣歪了嘴,甚至連盧三少夫人也陰了臉,卻又偏偏反駁不能。
楚嘯天說得沒錯,盧文祖最近又受了傷,不過卻不是意外,而是被盧尚書家法伺候打傷的。靖懿太妃的壽辰上,他看中了楚君弦身邊的一個丫環,欲要納她為妾。後來被人查明那個丫環原來並不靖王府的丫環,而是個青樓出身的女子後,仍是執意要納她,使得盧尚書大怒之下,請出了家法將他暴打一頓。
也是這麼一打,終於讓盧文祖意識到自己的衝動與考慮不周,倒沒有再堅持要納個青樓女子了,只是退而其次地將之放在外頭金屋藏嬌。只是又很倒霉的,他金屋藏嬌的地方,偏偏是楚嘯天所管轄的城區,楚嘯天帶著幾名下屬巡城的時候,又不免發現了他的秘密。
楚嘯天從來不是什麼好人,發現了,自然要落井下石一翻了。於是楚嘯天很卑鄙無恥地去讓人將這事捅到了盧尚書那裡,盧三少夫人也跟著大鬧了一場。於是盧文祖又遭到尚書大人的一頓家法,這次打得很嚴重,只能在床上休養,直到前天才下得了床,現在背後還隱隱作疼呢。
所以說,楚嘯天在京城人眼裡,真的不負他卑鄙無恥的名聲啊,連楚君弦都覺得這一次楚嘯天做得太過份了,不給人留條活路。
72、第 72 章
所以說,因為楚嘯天的落井下石而倒霉透了的盧文祖真的是對楚嘯天各種恨之入骨,做夢都想著怎麼陰楚嘯天。正當他躺在床上養傷太無聊總是忍不住謀劃陰謀詭計去陰死楚嘯天時,卻沒想到會聽到楚嘯天這廝竟然自找麻煩去將人家一國的王子給揍了不說,還被皇上貶去了安陽王的封地,讓他實在是心情大慡,有種終於揚眉吐氣的暢快感。
可是,他的好心情在面對楚嘯天后,又生生破壞了。
盧文祖勉強忍住心中的怒氣,皮笑肉不笑地說道:「聽說中秋過後,安陽王世子就要出發去開陽城了,盧某在此恭喜你了。哎呀,還有,稍會兒宴會,南夷國的使臣也會到來與宴,到時他們若要搞些什麼助興的活動,安陽王世子可得努力一點,別給咱們大楚丟臉啊!」
楚嘯天斜睨他,懶洋洋地反擊道:「如果你羨慕的話,本世子可以大方地給你這個上場助興的機會。不過真可惜,像你這種尚未封爵又沒有官職的小人物,是沒有這種被人關注的苦惱的。說來,皇上中秋設宴,依盧三少爺你的身份,瓊林苑內應該沒有設你的位子的吧?你呆會有位子可坐麼?不會是大哥看你可憐,施捨了個邊角位子給你吧?」
「……」
盧文祖的臉色乍青乍紅,一口氣憋在胸口裡差點積成內傷。楚嘯天說得沒錯,他現在沒品沒爵的,確實沒有資格參加瓊林苑的中秋夜宴,這還是他懇求他爹才得到這個機會出席的。而他之所以會這麼厚著臉皮地跟來,也是因為聽到小道消息,知道南夷人在中秋夜宴上可能會為了給自己王子報仇找楚嘯天的麻煩,為了看楚嘯天的倒霉才來的。
想到此,盧文祖也不再計較楚嘯天的話,故作大方地說道:「多謝安陽王世子關心,不過我覺得你還是先關心下自己吧。」說著,盧文祖斜眼看向楚嘯天身邊的少女,微微露出冷笑。
在盧文祖等人眼裡----或者說,在京城所有人的眼裡,楚嘯天只是個沒用的紈絝子弟,根本不值得一提。而楚嘯天之所以能如此囂張肆無忌憚,不過是因為皇帝的縱容,加上他身邊保護的侍衛厲害了些,若是單打獨鬥,他絕對只有被人毆的份兒。在眾人心裡,楚嘯天那天之所以能毆打得了南夷國的王子,也是辦為他出其不意的偷襲兼身邊有幾個下屬幫著,不然堂堂一個南夷國的王子哪裡會這麼輕易地被他毆打至傷?
所以,今晚中秋夜宴,若是南夷人想要挑戰他,眾人覺得這結果是毫無懸念的。想到楚嘯天將要在比試場上各種悲催,就讓他們覺得心中暢快。
「白痴!」楚嘯天很明白地表示了鄙視,然後覺得面對這些人實在是太無聊了,直接甩了甩袖,仿佛甩去什麼髒東西一般,然後帶著柳欣翎及兩個侍衛朝瓊林苑走去。
柳欣翎跟著楚嘯天經過那幾人,不由得掃去一眼,然後有些意外地對上一雙透露著些許憂心的眸子,不禁挑了挑眉。竟是楚君弦?而對方見她看來,眉宇間的陰鬱之色有些濃,卻很客氣地給了一個淡淡的笑容。
柳欣翎覺得楚君弦這人也挺有意思的,第一次見他時,正被楚嘯天胖揍了一頓,鼻青臉腫的,眉宇間的陰鬱之色讓人覺得這是個十分陰沉扭曲的人。等接觸了幾次後,發現這人其實只是看起來陰沉了些,人卻是比較單純的。也是,靖王府那種地方養出來的孩子,雖然有些不著調,但卻壞不到哪裡去。楚惜幽也說過,她這三哥有時做事是不靠譜了點兒,但並不壞的。
盧文祖等人陰沉地看著楚嘯天離開的身影,然後蹙了下眉頭,招來一個侍衛,小聲地交待幾句,便讓他離開了。望著侍衛離開的方向,盧文祖眼中的陰狠一閃而過。
「盧兄,他讓他去做什麼?」楚君弦收回視線,剛巧看到盧文祖的動作,不由問道。
盧文祖笑了笑,面不改色地說:「沒什麼,只是突然想起件事情,讓他去辦。對了,君弦啊,我聽說今晚中秋夜宴上,南夷人為了給他們王子報仇,估計會有什麼動作,可能安陽王世子妃會受安陽王世子所累呢。真是可憐,誰讓她嫁給了安陽王世子,只能跟著受累。」
聽到他的話,楚君弦心裡更擔心。他雖然知道安陽王世子妃可能有一種男人難以比擬的怪力,但聽說南夷人尚武,且南夷人的女子不像大楚女子多養在深閨,多少都有些身手,可不是大楚普通的閨秀所能對付的,力量再大,若是跟不上速度,也沒有用吧?而且,看安陽王世子妃的模樣,聽說是個體弱多病的,也不知道會不會受傷?
楚君弦這邊莫名地擔心著,另一邊,楚嘯天和柳欣翎剛進了瓊林院,便見到庭院裡宴席過百,已經有好些官員依據身份坐在相應的位置上了。
看到他們到來,一些發現楚嘯天身份的官員不由得多瞄了幾眼。沒辦法,這位主兒現在在京城裡又再一次出名了,並且是以一種十分丟臉的方式出的名----畢竟再膽大的人也不會那麼沒腦子地當街毆打別國王子,就算是對方做出了什麼不對之事,也可以找足證據嘛,誰會像他二話不說直接揍了。這可不就是個傻大膽嘛!結果還不是被皇帝給貶到封地去了?
當然,南夷國的王子所做的事情在被公布之後,大楚對他的印象也跌到了谷底,心裡很不歡迎這位王子的。只是因他是這次出使大楚的使臣首領,又是他國的王子,這事情還真不好處理。崇德皇帝面上雖然沒說什麼,但已經修書一封告知南夷國主此事,相信南夷國國主為了平息大楚的怒火,等六王子回國後,應該會有相應的懲罰。
見到他們到來,一個宮女上前行禮後,便要帶領他們到相應的席位時,季淵徐不知道打哪裡躥了出來,讓那宮女離開後,然後背對著眾人的視線,將兩個素色的荷包遞給兩人。
楚嘯天直接將兩個東西一起沒收了,面色不善地問,「你小子什麼意思?竟然敢當著本世子的面給我娘子荷包?想讓我揍你麼?」
季淵徐也知道楚嘯天的脾氣的,見這位世子爺吃醋了,馬上解釋道:「楚兄,你誤會了,這荷包里的東西是我準備的軟骨藥,無色無味,人聞到後行動會有些凝滯。你們放心,這藥很保險,不會讓人察覺的,聞到人的只會以為自己身體不適罷了,不會作他想。還有,這是解藥,你們先吃上一粒,不管稍會發生什麼事情都不用怕了。」
楚嘯天一聽,覺得這是好東西,馬上將它都給了柳欣翎,認真道:「娘子,你留著用。」
「你不用麼?」季淵徐和柳欣翎一起看他。
楚嘯天一臉淡定,傲然道:「放心,本世子沒有這麼不濟。」
柳欣翎突然覺得這男人這副模樣該死的帥氣,看他那胸有成竹的模樣,讓她也不由得想相信他。
見楚嘯天不接受自己的藥,季淵徐露出可惜的表情,但還是沒有勉強。
夜幕降臨,瓊林苑的四周點上了宮燈和火把,半空中也掛了一溜的紅色燈籠,看起來十分有過節的氣氛。
酉時正,席宴開始。
崇德皇帝坐在上首位置,一身明黃色的皇袍,胸繡升龍,氣質沉穩而威儀。皇帝的右邊是坐著身穿暗紅色的太后娘娘,左邊是當朝趙皇后,趙皇后下首坐著幾個妃嬪,皆是華服美髻,金色釵環首飾,極盡尊貴奢華。
由於楚嘯天只是個王府世子,雖然身居五城兵馬指揮司的指揮使,但因官職不大,所以座位離上首還有幾張桌子的距離。而很巧的是,他們的對面,坐著的竟然是南夷國的使臣,其中南夷國那位被楚嘯天打傷的王子正巧對著楚嘯天,從他入席開始,便用一種陰沉怨恨的目光盯著楚嘯天。
大概是南夷國王子那種怨恨的視線太強烈了,連柳欣翎這個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像路人甲的人也感覺到了那股視線,不由得偷偷打量起那南夷國的王子來。
南夷國的王子倒是長得人高馬大的,一張國字臉,看起來比較正氣的那種,只是由於眼神太過陰狠了,生生破壞了那份正氣。而且,讓柳欣翎有些不能接受的是,這位南夷國的王子竟然在臉上搓白粉,雖然大概是為了掩飾他臉上被打的痕跡而塗上的白粉----古代人一般都有這種習慣,眾人都表示習以為常,但這種不倫不類的模樣反而讓她有些崩潰----你能接受一個長得很Man的男人在臉上搓白粉這種事情麼?至少她不能接受,看起來就像人妖一樣,太詭異了!
柳欣翎趕緊收回視線,不想再看了,免得傷眼睛。
柳欣翎想,若是楚嘯天敢往臉塗白粉這東西,她絕對會一拳將他揍飛。
對南夷國王子的那種憤恨視線,楚嘯天表示不痛不癢,照樣該吃的吃、該喝的喝,順便還照顧了他家娘子的口味,還將一杯桂花酒放到柳欣翎面前。柳欣翎聞到酒味,想到呆會兒不知道南夷人會有什麼動作,便搖了搖頭拒絕了。楚嘯天以為她不喜歡喝桂花酒,也不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