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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2:32:54 作者: 五葉曇
只要西北軍軍紀嚴明, 對皇帝恭敬忠誠, 讓皇帝能信任和放心,那皇帝定會先拿雲南開刀,改制也會先從福建和江南做起,不可能會是他強力後盾的西北。
更不會像現在這樣,讓魏家退得這麼倉促和難看。
皇帝他到底還是遷怒了。
當年燕凝遠嫁北疆之時,他母親就跟他說過, 她希望他娶燕凝並不是因為她的私心,而是他的妻子是魏家的當家主母,不要小看一個當家主母對家族的影響力,她希望他永不會有後悔的一天。
可他覺得做人要無愧於心,只要他手段雷厲,必不會出什麼岔子。
所以他從不去回想那些舊事,更不會允許自己後悔......那是懦夫的行為。
可現在,他才明白自己母親那些話到底有多深。
他搖了搖頭,站起了身,慢慢走到了窗前,看著外面在風中搖曳的樹枝,道:「文婉,你覺得我的話殘忍,只不過就是幾句實話,你就覺得是在作踐你。」
「可是你做了什麼?你的家奴暗害陛下的嫡妻,又在外造謠構陷,你竟然還敢跑去跟太皇太后告狀,口口聲聲說那嬤嬤是先後娘娘的乳母,斥責明禾郡主忘恩負義?你怎麼敢?!我母親要是有你哪怕半點的自私不仁,你早就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陛下沒有說要如何責罰你,已經是給了我們魏家臉面。但我卻不能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鍾家,朱家還有祝家,會全部依大周律法處置,剝奪世代可承繼的軍職,全部恢復軍戶之身,流放北疆。但今日會發生這些事,和你的縱容不無關係,回西北之後,你便在家廟中住著吧。」
「不!」
魏老夫人原以為她的臉面已經全沒了。
但卻沒想到還會有更可怕的事等著她,她伸手想去抓魏老太爺,可是魏老太爺卻是起了身,再不想在這房間裡待下去。
他道:「並不是只有痛在自己身上的痛才是痛,也不是只有你自己的臉面才是臉面,以後,你好好反思反思吧。」
說完他就大踏步離開了房間。
雖然他其實並不覺得她會反思出她自己的錯來。
但他知道皇帝的意思。
祝嬤嬤和鍾家鬧出這麼大的事情出來,他若是不處罰魏家,不處罰自己妻子,何以震懾和警戒他人?
他在一點點的幫明禾郡主立威。
而魏家,魏老太爺苦笑,是他為帝後,第一個自恃身份撞上去的人。
*****
京城的第一場雪說來就來,幾日之後,整個京城都成了一幅雪景圖般,來來往往的人好像只成了點綴其中的小小灰影。
阮覓說要去源山寺求見元陵大師。
年底做皇帝的當然很忙。
尤其這還是趙允煊做皇帝的第一年。
但他聽阮覓說想要去源山寺,還是特意抽出了一天時間,帶了兒子陪了阮覓一起去。
源山寺在源霧山山頂。
雖則源霧山並不陡峭,但這種時候大雪封山,也幾乎已沒有香客再上山燒香。
趙允煊拉著阮覓的手踩著皚皚白雪,一步深一步淺的往山頂的源山寺行去。
玄凌則是撒歡兒的跑在了最前面。
旁邊就是被雪掩埋的斜坡和山谷,他那歪歪扭扭的模樣,看得人心驚膽戰,身旁和身後的侍衛都是高度緊張。
不過趙允煊卻沒有太緊張。
就是玄凌摔倒了滾上一滾他也只會看上一眼半點不出聲出聲。
阮覓看著心裡都懸,嘆了口氣,道:「看你養兒子我這麼心大的人都心驚肉跳。」
趙允煊抬頭看了一眼玄凌,看他應已經完全掌握了在雪中爬山的技巧,雖然還是跑得快,卻已經很穩當了。
他安撫阮覓道:「他身邊的侍衛功夫都很高,不會有事的,覓覓,他以後就是太子,是我們大周的皇帝,一點都不能嬌養了,否則,將來他撐不起這天下的。」
更何況他還打算能儘早就儘早把這擔子給他。
想了想,約莫是為了提高說服力,說完那些虛的,他又補充道,「以前北疆都是這樣的天氣,雪比現在還要大多了,一年裡有大半都是冰天雪地的,但我從五六歲開始都是一個人在雪山打獵習武,也還活得好好的,所以他這樣,委實算不得什麼的。」
他當然遇到過很多次危險。
但最後也都化險為夷了。
而兒子身邊他安排了最好的侍衛和暗衛,斷斷是不會有什麼大的意外發生的。
阮覓瞅了他一眼,不知道何時,她看他時的感覺已經悄然改變,早已經不是原來的害怕和窒息,反而是越看他越可憐了。
她「嗯」了一聲,道:「我知道......就好像,最開始我讓他跟蔡嬤嬤學毒的時候也是心驚膽戰,看他日日戳著毒蛇毒蟲玩,更是害怕,可是為了保命,還是得忍著。不過忍著忍著也就習慣了。」
其實也不是習慣,沒有當娘的能習慣這種事,只是必須接受罷了。
她是為了安慰他,但趙允煊卻聽得心頭髮緊。
他握了握她的手,抓得更緊了些,沉聲道:「那都是我之過。」
本來也的確是他之過。
阮覓不置可否,但手被他握得太緊,有些難受,她掙了掙,嗔道:「你輕點,當我跟你一樣,骨頭都跟鐵石一般嗎?」
趙允煊聽言鬆了手,她便抽開了手,但在趙允煊抿唇之時就摟住了他的胳膊,笑道,「陛下,聽你這般說,我就好想去北疆一趟。我這段時間在宮中看到了很多明德皇后親手作下的畫冊,那裡的風景當真漂亮,實在是令人心動,陛下以後有時間,我們一起去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