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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2:32:54 作者: 五葉曇
    他張了張口,虛弱道:「那,那不過是她杜撰......」

    「那婦人是誰?」

    趙允煊重複道。

    聲音冷利如刀。

    朱義低下頭去,咬著牙,卻是再也不吭聲。

    趙允煊看向魏澤桉,魏澤桉「撲通」一聲跪下來,他額上冒著細汗,眼睛發紅,按在地上的手狠狠地抓著地面,可是卻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知道是誰。

    但和朱義一樣,他也說不出口。

    因為那婦人是鍾大同的母親。

    鍾大同的母親曾經是他祖母身邊的侍女。

    他祖母是從京城遠嫁到西北的,身邊的侍女也是跟著她從京城去西北的,後來就留在了西北嫁了人。

    這一次他祖母來京城,就帶了鍾大同的母親一起回京,圓一圓回歸故里的思鄉之情。

    也是這個原因,他索性就挑了鍾大同一起隨行。

    誰知道會發生這種禍事?

    喪子之痛,白髮人送黑髮人,鍾母難免會有怨懟之辭......可是就這樣把鍾母推出來,他委實於心不忍。

    第113章 相知一

    「是不知道, 還是不肯說?」

    趙允煊看了他一眼,然後再抬眼掃了一圈隨著剛剛大長公主等人退出, 接著再被帶上來的那幾位西北將領, 聲音譏誚道。

    魏澤桉知道瞞,根本就瞞不過。

    或許皇帝根本就已經知道, 現在要看的只是他們的態度而已。

    他咬著牙, 最後還是垂著腦袋,紅著眼道:「啟稟陛下,昨日, 鍾大同的母親鍾嬸子曾經來過,收拾鍾大同的遺物。當時是朱將軍招呼她, 見她神色悲痛, 也安慰過她幾句, 想來是說了些什麼,讓公主誤會了。陛下, 」

    他的指甲欠進土裡, 悲痛道, 「陛下, 還請陛下看在她處於突然喪子的悲痛之下......」

    趙允煊看著他的表情疏冷,也不知道是嘲諷還是失望,亦或什麼也沒有。

    他根本不理會他後面的廢話,而是看向朱義,直接道:「她跟你說了什麼?」

    朱義被皇帝的眼睛盯著,面色慘白, 額上滿是冷汗。

    也不知是懼的,還是因那刀傷痛的。

    他一手按著傷口,一手撐在地上,知道避不過,只能喘了喘氣,斷斷續續艱難道:「啟,啟稟陛下,末將,當時只是安慰鍾嬸子,她以為大同兄是鄭緒殺的,悲憤之下難免會有些激憤之辭,這都是人之常情......陛下,陛下,都是末將糊塗,心中悲憤,受了明珠公主的挑唆,這才做出魯莽之舉......末將願承受所有的責罰,還請陛下開恩,不再追究鍾嬸子。」

    「激憤之辭,人之常情?心中悲憤?」

    趙允煊差點沒氣笑。

    這就是西北軍的將領。

    造謠構陷他的皇后還是「人之常情」,做出謀殺高級將領之事仍覺得自己只是「心中悲憤」,恐怕心裡到現在還並不認為自己的行為有什麼錯!

    最重要是,不僅是朱義,鍾大同,就是魏澤桉,這位西北魏家未來的家主,西北軍未來的都督,都是一樣的貨色!

    趙允煊冷笑一聲,沉聲斥道:「依大周律,你以下犯上,造謠構陷皇后,欲用陰損手段謀殺朝廷命官,每一條都夠你進刑部大獄的,你有何資格說你願承擔所有的責罰?」

    他的聲音並不大,但卻字字如刀。

    每說一句,不說朱義,就連魏澤桉和其他西北幾名將領的心都隨著他的話一寸一寸的下沉。

    這個時候,倒也沒有誰還記得明禾郡主還只是個郡主,並非皇后,就算記得,也不敢去反駁皇帝。

    趙允煊再看向魏澤桉,道:「魏澤桉,你是魏家的嫡長孫,魏家未來的家主。魏家為百年武將世家,世代鎮守邊疆,你該當自幼就有受到教導,軍有軍紀,國有國法。」

    「軍紀嚴明,執法如山乃是治軍之根本。現在,鍾大同的母親,一普通婦人因心懷怨懟,就敢造謠構陷皇后,挑唆朱義以誣陷皇后娘娘的清譽作要挾,謀殺高他數級的軍中大將。」

    「軍中多有傷亡,你來說說,若你治軍,誰喪子喪夫,就可以心懷怨懟,枉顧法紀,在軍中興風作浪了嗎?朕再問你,你祖父和父親一向治軍嚴明,若是你父親依軍法處置了某將領,其家人也如此這般造謠構陷你母親,說她與人私通,你可否跪下替他求親?」

    魏澤桉臉上一下子漲得通紅。

    他想說,他母親行為端莊,何人敢造謠構陷他母親?若真有這般心術不正之人,他為人子自然絕不可能放過他。

    可是腦中一冒出這想法他立時便又悚然一驚。

    因為,他心底也未嘗沒有如朱義和鍾母一樣,因為鍾大同的事而遷怒明禾郡主。

    在他心裡,明禾郡主又如何能跟他母親類比?

    怕是皇帝也早已看清楚了這一點。

    而他現在說這些話,正是在敲打自己。

    鍾大同死時皇帝已經嚴厲敲打過他一次。

    現在,是第二次。

    思及此,他低垂著腦袋,愈發的冷汗涔涔。

    趙允煊冷笑一聲,聲音冰冷道:「你們下去吧,後面也都不必再參加秋狩了,朱義交刑部查辦,你們全部從旁協助調查吧。」

    「陛下!」

    魏澤桉想說什麼,想解釋些什麼。

    可是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該解釋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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