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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2:32:54 作者: 五葉曇
    所以哪怕自己把自己刺得鮮血淋漓,他也不允許自己退縮。

    他想,或許等所有的事情都查明了,再和祖母她們說更為妥當。

    *****

    鄭緒翌日就去尋了紀斯年。

    趙允煊早在離去之前就交代過紀斯年, 所以紀斯年沒有為難鄭緒,直接就命人帶了他去秘密關押梁家家眷的宅子,然後再命人把梁和興的夫人鄭氏帶了出來見他。

    鄭氏被帶入房間之後就看到了立在壁畫之前,一身戎裝的侄子。

    一如既往的英武,挺立,前途無限。

    早在被關押之時,她已經打聽到,自己的娘家無事。

    不僅無事,侄子還升遷了,成了現今大周朝最年輕的從二品武將。

    他是踩在她丈夫的屍骨上建功升遷的。

    可是她丈夫卻犯了謀逆之罪,她和她的孩子被關押在此不見天日的地方,惶惶不可終日,她的兒子別說還有什麼前程,性命都很大可能要送掉。

    所以,哪怕理智上她知道自己的侄子的選擇,從他的立場,從鄭家的立場來說並沒什麼錯,甚至,說不定還能保住她和她子女的一線生機。

    但她還是不能不怨恨他。

    鄭緒聽到動靜轉身就看到了自己姑母眼中複雜情緒下的那抹怨恨。

    這也早在他的預料之中。

    得了紀斯年的特別囑咐,看守都退了出去。

    鄭緒看著自己姑母。

    他的神色緊繃著,約莫是早痛到了極處,面色和眼神都已經只剩下了冷漠和麻木。

    他道:「姑母,我時間不多,你有什麼話想要說嗎?要跟,祖母說。」

    鄭氏一陣的顫慄。

    自從得知是自己侄子背叛了丈夫,在背後偷襲了他之後她就一直在勸著自己。

    要理智。

    要壓下心中的怨恨讓侄子在愧疚之下保住自己的子女。

    可是看到侄子英挺逼人的出現在自己面前,神色冷漠的問她「你有什麼話想要說」,而不是在她面前跪下,痛苦內疚的懺悔,她的情緒還是一時不能自抑。

    但她不能,不能對侄子流露出憤怒和怨恨。

    她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就平靜了許多,至少看上去平靜了許多。

    她道:「阿緒,你姑父的事,姑母知道,為了鄭家,你只能這麼選擇......所以姑母不會怪你。可是阿緒,太子殿下他既能升你為江南督府都指揮同知,顯然對你信任有加,姑母能不能求你......求你救下芊兒,還有你表弟他們。」

    芊兒是鄭氏和梁和興的長女梁芊芊。

    鄭緒垂眼。

    他道:「姑母,待朝廷三司會審,判決之後,若他們還有一線生機,祖母,她應該不會不管他們的。」

    鄭氏聽言差點跳起來。

    什麼意思?

    太子根本已經蓋章,說她丈夫犯的是謀逆叛亂之罪,這可是滅九族的大罪,她的子女若真去了京城等判決,怎麼可能還有生還的機會?

    就算就算太子降了他丈夫的罪,最低刑罰也是罰為賤籍,充軍流放......那絕不是鄭氏口中所言的保下。

    她竭力讓自己的情緒穩定一些,然後看著鄭緒道:「阿緒,你已經和芊兒定親,雖然尚未成親,但太子信重你,若是,若是你肯跟他求情,未嘗沒有將芊兒摘出來的可能。至於松兒和果兒......」

    她咬了咬牙,淚如雨下,雖然房中再無他人,還是用低到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松兒大了,想要摘出來不易,但果兒還小,阿緒,你想想,有沒有,有沒有什麼法子,可以找一個替身把他替換出來,然後讓那替身在去京城路上『病逝』?」

    鄭緒抬眼看她。

    他當然沒有跟梁芊芊訂過什麼親。

    他也能明白她作為一個母親的心情。

    他面上雖然麻木著,其實心也一樣猶如火燒著。

    如果不是梁和興殺了他父親,殺了他祖父,或許他還可能真的會應下。

    可是,現在就算他肯。

    他母親也決不會肯。

    他看著她道:「姑母,你知道梁和興都做過些什麼嗎?」

    鄭氏一愣。

    她看著自己的侄子,似乎是不敢相信他的變臉,他現在說話的語氣。

    她皺了眉,道:「阿緒,不管他做過什麼,他都是教習你武藝,在軍中提拔你,讓你步步擢升,待你如親子的姑父!」

    「待我如親子,」

    鄭緒看著自己的姑母,道,「姑母,可你別忘了,梁和興不過是草莽出身,我鄭家才是江南的百年武將世家。」

    說到這裡他看著她的眼睛,不錯過她絲毫的神色,一字一句道,「姑母,如果,我父親沒有在北疆被人害死,我不需要別人來教習我武藝,不需要別人在軍中提拔我,更不需要別人來待我如親子。」

    鄭氏猛地色變。

    那一剎那間眼中甚至流露出慌亂,但很快那抹慌亂就被厲色取代,不過卻還是被鄭緒捕捉到了。

    他的心急遽的沉下去。

    原先不過是猜測,但得到證實,他還是再次受到了重擊。

    他低聲道:「所以,姑母,其實你是知道的,你知道父親是被梁和興害死的。」

    「那祖父呢?」

    他眼中的痛色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冰封住的憤怒和痛恨,道,「梁和興為了都指揮同知的位置,暗殺祖父一事,你也知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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