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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2:32:54 作者: 五葉曇
可這還沒有完。
驚羞交加之中,他就聽到趙允煊又道,「余御史什麼都不知道,只憑著一顆畏戰恐懼的心,就敢高聲質疑孤的判斷,臆定孤的判斷是基於猜測。御史有監督百官之責,都察御史乃御史之首,孤只盼我們大周朝的其他御史,不要都如余御史,都只憑道聽途說,未經任何調查,對戰局一無所知,就因為害怕畏懼,就敢決議戰事,胡言亂語,推公主和親之餘,更是做禍亂人心之事。」
這回余伯韓不是又臊又慌莫名心驚了。
他只嚇得大汗淋漓,直接跪了下來,嘴巴抖了半天,才抖著聲音道:「殿下,微臣知錯。」
對戰局一無所知,就敢在背後胡言亂語,一面推公主和親,一面禍亂人心。
這樣的罪名背下,別說是做官,在重武的大周,脊梁骨都能被人戳斷。
他還如何做這監督百官的都察御史?
此時的溫時正也同樣是面如土色。
他聽說過趙允煊戰功卓著。
但他心底深處一直認為那是因為在西北,那是魏家在給趙允煊造勢,為他增添光環。
他還知道他為了個商戶女忤逆皇帝,屢次拒絕皇帝的賜婚,終將一手好牌打亂,讓皇帝對他不滿甚至厭惡。
這樣的人,再厲害也有個限度。
他能當上這個太子只是正巧皇帝病倒,正巧岑家謀逆被辦,而這些勛貴世家一向不喜自己的外孫四皇子,認為他太過文弱,這才推了有戰功,又名正言順的趙允煊出來。
所以他其實心底並沒有真的將趙允煊本人當成一個多麼厲害的對手。
只是他是元後嫡子,占了名分。
只是他背後還有魏家,還有翼親王,所以得了武將們,勛貴世家,一向古板只認正統的老宗室,老古板們的支持而已。
當然這些本已很難撼動。
否則皇帝那麼厭惡他也不會被逼妥協,只能冊封他為太子。
唯一能攻擊的就是他本人爛泥扶不上牆。
可現在是爛泥扶不上牆嗎?
溫時正只覺得身上寒一陣,緊一陣,一顆心只跌到地底。
只是沒人理會他。
楊首輔激動得只差一點老淚縱橫。
他就要致仕了。
他為官幾十年,為首輔亦已有近十年。
他眼看著大周朝從繁榮昌盛一步步走向腐朽,外表完好的下面是一個個窟窿,他不是不心痛的。
只是君如此,他無能為力。
他在大皇子身上看不到希望,在四皇子身上更看不到希望。
所以在最後致仕之前,強硬的逼皇帝立了這突然冒出來的元後嫡子。
但畢竟只瞧了幾個月,他心裡不是不忐忑的。
而現在,這一顆老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不只是因為這位新任儲君氣勢驚人,鎮得住人。
或者看起來行事果斷。
而是不管是雲南之事,還是北鶻北疆之戰局,那短短几句話,就能聽到他對雲南和北鶻北疆情勢的掌控,信息的了解。
如果是西北,他在西北戰場領兵對敵三年,對西北對西域西越了解也就罷了。
可那是雲南和北疆。
有些東西不是你想知道就能知道的。
就是現在坐在帝位上的那個人,怕也是只能知道個皮毛罷了。
呵,是那人的心根本就不往那些地方去想。
他能想到的就是聯姻,再放個官員過去平衡勢力......結果都是有去無回。
有勇有謀有大局有成算。
還有御下的手腕。
或許會再有什麼未知的缺點。
但這卻已經足以穩定大周的形勢。
趙允煊沒有理會跪倒在地的都察御史余伯韓。
他又看向了楊首輔。
就看到了他一臉的激動......他不知道他激動個啥,但剛剛的話還沒說完。
他道:「至於江南水患一事,孤已經有賑災人選。不過,」
他的目光又從楊首輔的身上移到戶部尚書王民和以及工部尚書厲建章身上,冷聲道,「江南水患不是第一次,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王尚書,厲尚書,在你們跟孤稟告江南水患告急的摺子,想要請孤拿個決斷,或是想要拿出來給大家議上一議的時候,也請先做好自己的工作,命人將過去幾十年大的水患數據都整理一番,受災的地段,受災的緣由和地勢,影響的區域,造成的影響,還有歷次補救的方案,賑災的銀兩和糧食,疫病的防治,這些都給孤拿出來......孤不希望這些工作你們還是第一次做。」
這回是王尚書和厲尚書跪下,冷汗直流了。
他們大概都意識到,這朝堂真的要變天了。
在他們一起逼貞和帝議儲的時候他們還並未有意識到......彼時他們或多或少的還會以為,太子新立,是他們鼎力推上來的,背後有不喜他,隨時想要把他給廢了的皇帝,他再能幹,也總是要依賴他們這些老臣的。
這回領教了。
他依不依賴他們是不知道,但從此之後他們得賣命幹活是真的了。
想要靠著朝堂上錯綜複雜的關係,靠著隨機應變,靠著能言善辯,靠著看皇帝眼色身居高位,怕是徹底不行了。
趙允煊可不理會他們是什麼心思。
他說完了就不再管那或跪或立,面色各異的一乾重臣們,舉了舉手,後面的侍衛就悄無聲息的出現,推著他走了。